你好，我是张笑宇，欢迎来到《人类文明进步史：技术的力量》。

这一讲，我要从人类文明最早的源头开始讲起，这个源头，就是我们人类这个物种本身的诞生。

人类很孤独，因为人只有一个种——智人种

中学课本上已经讲过，生物学把生物按照：门、纲、目、科、属、种的方式进行分类。最小的一个单位“种”，就是物种的意思。种的上一层是“属”，一个“属”包含很多个“种”。“属”的上一层是“科”，一个“科”里包含很多个“属”，以此类推。

在讲人类之前，我先用动物要举例，帮大家理解这个分类。

狮子、老虎、豹子，在生物学里是三个种，一起被归在同一个“属”里面，叫做“豹属”。而“豹属”又属于同一个“科”，叫做“猫科”。打个比方，能让大家更通俗的理解，就是它们都算是“猫”这一大家族里面的亲戚。

但是人类跟它们不太一样：人类是人科人属，而且人属这个分类下面，只有一个物种，叫做“智人种”，智就是智慧的智，代表聪明。“智人种”就是我们每个人所在的物种。

在生物学分类里，像人类这样的只有一个种的，并不多见，所以我愿意称人类为孤独的物种。能与这种孤独相比的，只有大熊猫。因为“大熊猫属”这个分类下也只有大熊猫这一个物种。换句话说，在生物学的意义上，我们这个有高等智慧的生物，和大熊猫一样，都很孤独，没有什么亲戚。

你也许会有疑问，不对呀，世界上不是有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三大人种吗？但其实，这里的“种”并不是我们上面讲的生物学上六大类中的“种”，而是人类学上已经过时的一个不精确划分，现在科学家倾向于废弃这个划分方法。为什么呢？因为生物学上划分一个物种，最根本的标准是看有没有生殖隔离。通俗讲，就是两个个体交配的时候是不是一定能生孩子，生出来的孩子正不正常。如果能生孩子，孩子也正常，这两个个体就可以被划分到一个种。黄白黑三大人种可以生出各种健康美丽的混血儿，当然是同一个物种，黄白黑人种的这个“种”，也就不是“物种”的“种”，只是一种称呼而已。

那么，为什么人属下面只有“智人种”这一个物种呢？

其实往前倒推几百万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数百万年来，人属下面诞生过很多物种，他们虽然都是人类，但是跟我们的关系就像是狮子和老虎的关系一样，狮子和老虎都是动物，但完全不一样。

那么，人属下面的那些物种都去哪儿了呢？答案是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被灭绝掉了。而灭绝他们的主力之一，就是我们智人。

换句话说，智人这个物种今天能够站在地球生物进化的巅峰，成为地表绝对的统治者，是经历了人类种群内部无比惨烈的生存竞争后，才脱颖而出的。今天人类所创造的高度发达的文明背后，是一场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物种与物种之间的大战。

惨烈的物种大战

大约在350多万年前的非洲大陆上，有一批猿类开始直立行走，并且尝试制造工具。它们的学名叫做南方古猿，是目前已知最早归为人属的一种生物。这就是所有人类的祖先。这些南方古猿在非洲繁衍生息，不断演化，产生了很多早期人类物种。

到了大概200多万年前，由南方古猿演化出的人类物种开始走出非洲，来到各个大陆。我们熟悉的元谋人、北京猿人，还有欧洲的尼安德特人，都属于这一类。但是，它们跟智人同属于人类这个属，却不属于同一个物种。它们中的有些早在智人出现之前就灭绝了，还有一些则构成竞争关系。

直到大约30万年前，非洲的一些古代人类物种，才开始渐渐演化出智人这个新物种。而智人出现之后，大概用了十几万年就横扫非洲大陆，灭绝了非洲大陆上其余所有的人类物种。随后，智人在大概10-7万年前开始走出非洲，迈向世界，开始与非洲之外的其它人类物种竞争。

而这场竞争，可以说是异常惨烈。

首先，人类有几十公斤重的身躯，灵活的手臂，指甲和牙齿。体型上大于人类的食肉动物也就只有狮虎豹熊等少数几种动物了，更不用说我们还是杂食动物、群居动物，还会制作工具。所以人类这个物种本身的战斗力就是非常强的。很多大型动物，像穴居熊之类，几乎是随着人类从非洲扩散的脚步灭亡的。

其次，智人之前的人类物种，并不是不会使用技术。他们也会生火，也会制造工具。比如欧洲的尼安德特人，会烹饪猎物，会制作衣服，甚至还产生了艺术和宗教的概念。所以，智人与其他人类物种之间的竞争，不是人对动物的狩猎这么简单，而是一场场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战争。

最后，生物学家还发现过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少数与世隔绝的食人部落里有一种类似疯牛病的病，它叫做库鲁病，病理和症状跟疯牛病几乎一致。然而，科学家进一步研究却发现，这个部落之外的人体内却有一种基因，可以抵抗导致库鲁病的病毒。这个基因是哪里来的呢？一个很自然的推测，就是人类历史上有一个时期，食人现象普遍存在，才导致了智人的体内对这种病毒产生了抗体，并且遗传至今。

换句话说，那些与智人斗争失败的人类物种，其中大概有不少，已经成为了智人的盘中餐。

所以，智人与其他人类物种之间的大战，就是那个时代地球上顶级物种之间的一场世界战争，而战败的代价，几乎就是物种灭绝。

可能你有疑问，这场大战发生在数万年之前，当时的人类还没有进入文明阶段，也没有发明文字，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历史记录流传下来，那么，这场物种大战是怎样被破解的呢？

答案是，因为现代的科学技术。

在遗传学和分子人类学的帮助之下，结合出土化石、文物和遗骸，今天的科学家已经可以像神探福尔摩斯一样，从人体基因中还原出有关这场大战的许多细节和碎片。

科学家对人类物种大战的破解

科学家是如何一步步破解人类物种大战之谜的呢？

引发科学家注意的，首先是智人这个物种的基因单调性。

基因单调性是一个生物学的概念。一般来说，一个物种的祖先越多样越复杂，基因会越复杂。比如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分别来自地球的不同角落，我的基因就会比较复杂；而如果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来自同一个很小的村落，我的基因就会比较单调。科学家们发现，当前全球人类的基因是高度雷同的。而人类的近亲，比如黑猩猩、大猩猩，它们的基因多样性都比我们要高。

这也就是说，尽管我们智人的数量目前已经有78亿，但如果我们往前追溯爷爷奶奶和爷爷奶奶的爷爷奶奶，一直追溯到几万年前，就会发现，他们可能都来自于住在同一个小地方的一小撮人。

科学家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验证办法。

我们都知道，人类共有23对染色体，其中一对是性别染色体，男性是X/Y，女性是X/X。其中Y染色体只由男性传给下一代男性，传男不传女。因此，如果我们沿着Y染色体产生的突变追溯，就可以找到现存人类男性在父系上的祖先。

同样的道理，人类还有一种基因是传女不传男的，这种基因叫线粒体基因。如果我们沿着线粒体产生的突变追溯，就可以找到现存人类女性在母系上的祖先。

科学家分别沿着两条路线进行了研究，最后得出惊人的结论：所有现代人在父系上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科学家将其命名为“Y染色体亚当”，他生活在大约16-30万年前；所有现代人在母系上也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科学家把她叫做“线粒体夏娃”，她生活在大约14-20万年前。

当然，Y染色体亚当和线粒体夏娃不一定是一对夫妻，甚至可能根本不生活在一个时代。但分子人类学的研究成果已经证实，跟亚当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都没有留下任何直系后裔，跟夏娃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也都没有留下任何直系后裔。换句话说，在某个时间点上，一切血脉不是来自亚当的男人，都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被灭绝掉了，一个也不留。同样的道理，一切血脉不是来自夏娃的女人，也在某个时间点，完全消失掉了。而且，科学家们普遍认为，这种灭绝可能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灭绝，而是大规模灭绝。最后，这个世界上所有还幸存下来的人，共同的祖祖祖祖父只有一个，共同的祖祖祖祖母也只有一个，尽管这两个人可能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根据科学家的估算，当时大规模灭绝剩下的人类，可能只有不到3000名女性。甚至还有人认为只剩下几十到几百人。

说实话，我当时读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我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少的人，如果运气不好，来一场传染病，可能就被一网打尽了。而整个地球的历史，也将会改写。

这就是人类祖先曾经面临过的残酷处境。

智人取胜的关键

那么，在这场惨烈的物种大战中，智人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是什么呢？

答案就隐藏在我们这门课的主题里——技术。

虽然古代人种也会使用一些技术，但是智人的技术水平更加高级。以尼安德特人为例，考古学家发现，他们使用的石器大概在十几万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进化，但智人使用的石器却处在不断进化之中。著名人类学家贾里德·戴蒙德有一本书叫做《第三只黑猩猩》，这本书就告诉我们，智人与尼安德特人之间发生的冲突，就相当于掌握先进技术的人群，与技术落后者之间的冲突。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落后就要挨打。

这不是一句仅限于描述中国近代史的话，而是放之人类历史而皆准的真理。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从人类起源如此古老的起点开始讲述《人类文明进步史》这门课程。因为，技术对人类的重要意义，甚至在文明诞生之前就已经显现出来了。技术不是一个现代社会才兴起的话题，它其实贯穿着人类繁衍生息、发展壮大的始终。

没有技术的进步，甚至连人类文明都是不可能发展的。所以这门课讲的是人类文明的进步历史，主角却是技术。因为技术对文明的底层意义，真真切切就是这么重要。

那么，导致智人技术飞跃的特定原因是什么呢？下一节，我为你详细讲述。

感谢你的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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