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一方
2023-06-27·阅读时长6分钟
现在我们大家知道我们的器官移植,最后一个堡垒就是脑移植。我们现在器官所有地方都可以移植,比如说肝可以移植,肺可以移植,心脏可以移植,当然这个肢体更加可以移植了。我把人家手指接到我手上来,把脚趾接到手上来都可以的。但是现在就是一条:为什么大脑不能移植?这就是我们讲的“心”和“灵”的问题。就是大脑它实际上是灵魂所在的地方。我们经常讲“人是万物之灵”的话,其实就是它的这样一个我们讲的灵性。心有灵犀一点通。属于它那种个性,属于他它那种风格、风范的东西。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灵性上。这种灵性其实它是可以永生的。它的永生是通过他的著作、他的思想。比如像孔子,现在我们还在读他的《论语》。你其实某种程度上讲他就是永生的。当然小人物不同,不是每个人的都可以用,或者他的永生是在他家族或者在他的有限的范围当中,他的家人记得他。记忆的那种我们讲圈层是有限的,而能够放之四海的那种圈层,让全世界都记得你的,实际上我们讲的那就是古代的轴心时代,包括我们中国的诸子百家,西方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斯坦福、苏格拉底这些人。其实我觉得他们那个时代为什么能让他的思想,就是他思考一些生命的母题。你比如像苏格拉底讲什么叫哲学?去研究死亡。死亡,包括像加缪有讲过自杀的核心就是哲学的本质。就是人为什么会自己裁决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自己要自杀,是吧?弄清楚了以后就是哲学问题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我觉得这个就是人生哲学当中,对于衰老来讲,是更高的一个命题。我们今天其实跟老百姓讲并不一定讲太高的哲学问题。我们更多的讲的是环境伦理,就是说你存在要占有别人的资源。所以你占用资源的话,这个世界的资源是不够的,是吧?只有有限的水,有限的耕地,有限的粮食,有限的房屋,是吧?是这样的话,你要为你祖孙后代留下一点空间,你的存在不要去影响别人。而且还有一个就是说,你已经不创造价值了,是吧?如果能够永恒地创造价值,像比如说ChatGPT,彼得2.0。它是永恒地创造价值的。就是这个彼得已经死了,他的肉身已经死了。但是电脑里这个彼得,它作为老师他存在,这个彼得还在带研究生。它可以按照他的思维往前走。这彼得还在写文章。他不要吃粮食,不要喝水,不要占空间,是吧?但是它的社会价值存在。
所以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讲硅基生命它跟碳基生命是不一样。碳基生命它是需要有生存空间的。它是要生存的物质条件的。硅基生命是不需要的。但硅基生命它有没有死亡?硅基生命也有死亡。比如说死机。当然死机的话,我们可以通过电脑公司把它再重启。但是也有些死机,像我们单位好多人就说我今天死机没救过来,我所有的信息都在电脑里面,我研究就没办法做了。尤其我们的北医的老师做研究了。我说你复活,找人说硬盘已经坏了,找人都复活不了了。那种其实电脑它也会像人脑一样的。其实某种意义上讲,我就发现我们今天保存信息的能力,未必是越先进越好。就是我现在用硬盘存东西的,常常很多人找不到,而且还有很多不应该留的留在那里,所以杂物的东西把重要的东西覆盖了。但是我过去我30年前是手稿,我每一年清一次,所以我留下的那一摞手稿都是我最好的文章,或者我最好书的书稿。而且那上面还有我的痕迹,还有我的字迹,还可以欣赏,还是某种意义上讲认真写的还是一个书法作品。某种上讲那个东西上恰恰它是有选择的,同时是一个编码化的。而我们今天有些人电脑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是吧?根本就因为它空间足够大,所以他就没有必要去整理收拾。人生也一样,如果你的时间足够长,你其实会淹没在生存的意义当中,要从哲学上讲,你生存还有意义吗?
你比如这里面讲了一个故事,说反衰老大会一对夫妻,当然可以设想好的方面,我们讲的我们可以死一回,死一回然后再复活。死的时候放到冷冻的零下157度冷冻里面,然后等到技术好了,帮我们再复活。我们复活再手拉手去做一趟蜜月旅行,庆祝我们复活了。当时可以设想好的。但是那个女的她说我最多只能忍受跟你在一起99年。就是这个男和女之间是总是有在我们讲的这种离婚什么的,他到一定时候就像鲁迅讲的不能共同成长。《伤逝》里面讲涓生跟子君两个人之间为什么就是说不能共同成长。你要在一起都99年了。她说我的极限是跟你在一起99年。尽管我要是可以活500岁的话,我肯定只能在跟你在一起99年,我必须要跟别的异性要交往。我不能够拴在你一个人上面。
这里面就是我们讲社会交往的这种异动性和那种持久性,其实都在考验。我刚刚讲活1000岁的时候,它考验的不仅仅是那个人的生存能力,或者你生不生病。而且只生病不好也是很麻烦事。还考验你跟社会的适应问题。
其实我们的社会制度已经这么安排了,就是到65岁退休。如果你这个人身体特别好,你可以工作到100岁。但我们今天个别人是可以的,你是院士是可以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工作到100岁,是吧?杨振宁可以工作到100岁,但是不是我们所有人可以工作到100岁。但是对那种人其实也是我们在放松的一种标准。其实也是很人性的,就是对于这种人,对于这种有特别贡献的人,对于那种老当益壮的、老骥伏枥的,身体又特别好,又特别愿意上班的人。其实恰恰是因为工作在支撑了他不衰老。就是像为什么我们这些院士不老?他在工作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存在意义和他退休在家里含饴弄孙,或者躺在床上,那个意义是不一样的。就是人是为意义而活着的。所以我们要经常讲我们怎么让我们的退休生活有意义。
美国有一个人类学家叫冯珠娣,她在北京西城区干什么就做一件事儿,租了一间民房就专门研究西城区老太太的广场舞。她的结论后来写了本书,在美国很有名的一本人类学著作,就讲中国老太太的广场舞。她说广场舞它不仅仅是一个社会组织,它是一个意义系统。就是参加跳广场舞的,其实里面是有段位的,是有排序的,是有各种各样的身份的。
说张老太跳得特别好,李老太不怎么样。然后张老头就喜欢跟张老太跳,张老头就不喜欢跟李老太跳。这里面上有很多的社群关系,而且是相互激励的。因为张老头也跳得很好,来找张老太跳,张老太就受到了鼓励,说我会这样要适应张老头邀我跳,我必须跳得更好。李老太想不找她跳,她就会觉得为什么不找我跳?我应该继续努力才能让张老头请我跳。这里面有一种比上班的竞争关系,其实我们讲“卷”。广场舞里面队伍团队里面也很卷:怎样成为舞后,怎样成为议论中心。她不见得是舞后。大家都在议论他,张老头的那舞跳的太好了,李老太的舞跳的太好了。互相之间是有评价的,而且它里面是有圈层的。我和你跳,不和你跳,这都是我可以拒绝。这个也不是结婚,是吧?我就可以和你跳。某种上讲它里面其实是有社会性的。通过这种社会性上,其实在激励着这些老人来寻找他更高的生命意义。就是我想跳得更好,我要成为这样。而且这里面现在我们在我们的广场舞也比赛的。你西城区跳好了,你成为西城区的广场舞的明星以后,你还可以成为北京市的明星。成为北京的明星还可以上中央电视台,还可以参加所谓的星光大道,是吧?它有很多段位,很多层级。这样的话就建立一个新的这种非工作状态的生命意义系统。所以这一点我觉得冯珠娣是很了不起的。就是说我们老人,她说每个老人都在家里等死,也许去参加一些运动,比如说高尔夫,比如说什么东西。她说他仅仅是为了所谓的竞技,就是那种体育竞技。因为你某种程度上讲,你一个老人打高尔夫肯定打不过高尔夫的运动员。所以你去跟那个东西比的话,你根本就处在一个劣势。所以永远你仅仅是一种娱乐。你自己没有意义系统。就是说我今天为了等死,我为了消磨时光,我来敲两个球。但是他没有那种强烈的竞争关系和那种社群的那种攀比的关系以后,他建立这种关系以后,这些人就会觉得我活着是为了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去跳广场舞,而不是我要算领退休金在家里,是吧?所以这里面上我觉得新的意义系统的建构是对我们老年社会是有帮助的。
走进生命哲学课
学会如何珍视生命,好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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