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姑娘的举报

2018年2月13日，距离万秀玲刑满释放已经大半年了，记者请她站在她家已经垮塌大半的土坯老房子前照相，她突然说：“如果不出事，我家也早盖上砖房了。”

万秀玲是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黑土村（化名）的村民，2008年，她的亲生女儿汤兰兰（化名）向公安局举报，说自己被父亲汤继海强奸，并且因为父亲开了头，她的大姑夫、老叔（小叔）、爷爷汤瑞景、姨夫、表哥等都相继性侵过她；她的奶奶李秀芝曾目睹过性侵现场没有阻止，她的母亲万秀玲则在阻止未果的情况下向性侵的村民收了“交易费”。

这意味着，除了汤兰兰和当时年仅5岁的弟弟，在村里当赤脚医生的婶婶以外，汤家所有人都涉案其中。当时，汤兰兰的爷爷刚刚年过六十，身体健康；她的叔叔刚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她自己家也刚换了新的土砖房。而案发后，汤兰兰自己更名换姓，离开了所有亲朋好友；她爷爷死于看守所中，她的叔叔和奶奶在被逮捕9个月后释放回家“监视居住”，她的父母则都被判了刑。

根据警方的认定，与汤兰兰被性侵有关的事实共有8项，其中，最早发生的案件还要追溯到2000年。根据汤兰兰的说法，其母万秀玲离开家是一个重要的节点，留下她和父亲汤继海二人在家，从那时起，汤继海就开始强奸她，性关系一直保持到了2008年。

但村里人说，当时万秀玲并不是出门打工，而是和汤继海离婚并离开了屯子。至于为什么离婚，时隔多年，在面对记者采访时，万秀玲自己说，是因为某一天她和汤继海在田里吵了一架，第二天就离了，随后她就回到娘家待着，哪里也没去。而村里人则提供了两个猜测版本，一个版本称汤继海不爱说话，闷闷的，万秀玲爱说爱笑，两个人性格不合，就离了；另一个版本则称，万秀玲跟着某个老板跑了，过了一年左右才回家，回家后汤继海一度不想复婚，但后来万秀玲又怀上了孩子，大家劝和劝和，就又在一起了。

当时，万秀玲夫妇还和公公婆婆、大爷、未成婚的小叔子住在一栋房子里。但她的婆婆李秀芝对大儿子夫妇的离婚呈现出一种茫然，说她也是在万秀玲离开后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了，她以一种局外人的口吻说：“没听说干过仗啊！”

李秀芝说，在和儿媳妇轮流带汤兰兰的时候，汤兰兰更喜欢妈妈，瞅着妈妈做完农活回家，就溜到她身边去了。不过，她也提到汤兰兰和万秀玲也并没有多么亲密，即使万秀玲离家，汤兰兰也不哭不闹，甚至不理会。

而她自己对孙女的感情也显得模糊。在汤兰兰长大的过程中，家里先后搬了两次家。汤兰兰一开始是和爷爷奶奶住在同一栋房子，后来越搬越远，虽然还在一个屯子里，但也很少到奶奶家了。李秀芝说，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她关注孙女很少，甚至案发前的一整个暑假汤兰兰都在念书的龙镇没有回家，这在当地很不寻常，但李秀芝说自己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这或许和李秀芝的性格、应对记者的方式有关，因为对大多数事情，包括老伴的死亡，被警察逮捕和释放回家的细节，她大多都“不知道、不记得了”，还说“不知道日子咋过的，稀里糊涂就给过了”。但或许，也和汤兰兰的成长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