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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不懂得怜香惜玉?02起源

作者:德廢客

2018-03-13·阅读时长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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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呼吁两性平权平等、经济自营自主时,便是破除以资源为择偶依据的根源,使演化逆转。

「弱肉强食」是各界生物存在至今的法则,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的生物不会去思考到另一个个体的生命自主权。

当数千年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观念开始萌芽,人类就开始了个别生命的尊重。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但是在理智的范畴内,自私归自私,必须有一个界限,那就是不容许任何人去侵犯其他人的自主意识,所以理智让人类立出了法条,逞处亿万年来的生命规则。「弱肉不被强食」,人类以「理智的背叛」改变了天择淘汰的机制。

在动物界里「两性需求冲突」是随处可见、理所当然的一项行为,雄性以欺压雌性、不顾其意愿的自私手段(tactic),来达成自身繁殖的目的,这便是「性侵害」的滥觞。在亿万年后的今天被人类否决了,演化由此迈入一个新进程,创造出一个新的行为特征。

繁殖自身后代需要质能资源,侵占其他个体资源来繁殖自己的基因,不管是利用甚么模式,都可称为广义的「性侵害」。「性侵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如果以窃占非己资源来复制自身基因,在最原始无性生殖的细菌便出现了这样的行为,有些细菌会强迫其他的个体复制自己的基因。 

细菌性侵者伸出生殖毛搭上受害者,在收回生殖毛的过程中将受害者拉近,接触后利用接合蛋白质破开对方的细胞膜,把自己的基因塞到对方细胞内,当受害者行无性生殖时,也会使用自己体内的质能复制了加害者的基因。

 

 

对有性生殖来说,广义的性侵害应该是起源于性别区分,雄性的产生,对原本的特征不变的群体(雌性)进行剥削。

动物由无性别的单细胞自体分裂繁殖开始,进至多细胞的雌雄不分,制造配子交换基因。一直到某些个体只生产省质量省能量的精子,寄生剥削另一类生产富含营养卵子的族群,两性生殖才由此开始。

说起来雄性是之后演化出来的,具有原始特征的旧有族群,则被称为雌性。精子的小,卵子的大,在一开始雄性就是一群比雌性更自私的类群。在比较低等的动物,雌性只能认命被雄性剥削,后来在比较高等的动物种类,雌性以交配权的释放与否,迫使雄性展现和提供外在的资源,补充雌性内在的耗损,扳回一成。但是雄性的自私并不因此消失,只是形成了亿万年的两性冲突与利益拉锯。

狭义地谈「性侵害」,就是要谈到目前大家所认知的这一部分,雄性不顾雌性的交配选择权,在无法或是不愿展现与提供外在资源下,对雌性的强制性交,迫使怀孕,以提高雄性自身的适存值(fitness),这等同回到了更低等动物的自私行为,片面剥削雌性。

就拿一个简单的例子,比较高等的两性动物种类 -- 长翅目的昆虫「蝎蛉」,来讨论一下雌性的交配选择权(简称「雌性选择」),与雄性交配策略里的各种手段。

蝎蛉俗名举尾虫,生活在林子底下,捕食小型昆虫,牠们的交配行为,跟人类或是大部分其他的两性动物很相似,雄性必须提供资源来讨雌性的欢心,来赢得交配的机会。

一般雄蝎蛉会将捕捉到的猎物,展现在雌蝎蛉面前,供雌蝎蛉取用,藉此获得交配权,猎物越大,雌性交配的意愿越高。


携带猎物的雄蝎蛉具尾铗(上),雌虫无尾铗(下) 


并不是每一只雄蝎蛉都能随时捕捉到猎物,且刚好在雌蝎蛉出现时展示。营养好的雄蝎蛉在没有猎物展现下,会由牠的口器吐出一颗富含营养的液态球,在学术界,这颗液态球被戏称为「爱的糖果」。这就像情人节,当男性没钱买大把被哄抬价格的玫瑰花束时,送一小盒巧克力也是不错的。 


雄蝎蛉吐爱的糖果

心意就是看你肯掏出多少钱来表现,当女性期待大束玫瑰花,却等到一小盒巧克力,或是根本没表示时,生气哭闹,甚至转头就走,是很常见的。男性表现不好,引得女性失望,那么那一晚很可能就是以「没气氛了,不做爱了」作为终结。

行为生态学家做了一个实验,让雌蝎蛉在旁边的条件下,给十二只雄蝎蛉六只死虫。在一阵抢夺后,抢不到虫子的雄蝎蛉会吐出「爱的糖果」,当研究者将占有猎物的六只雄蝎蛉移走时,没虫子的雄蝎蛉立刻放弃辛苦吐出来的「爱的糖果」,跑到死虫边,等待雌蝎蛉到来。

资源给的多寡,关系着雌性交配意愿的深浅,拿拟大蚊(同样是长翅目,又名蚊蛉)来说,雄性给的礼物(猎物)大小,决定了交配时间的长短。礼物越大,时间越长,时间越长,精子到雌虫身体的数目也就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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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大小与交配时间



交配时间与输入精子量

(图8) 交配时间与输入精子量

 

在「富翁的物种源始」一书里也提到蝎龄,康尼夫写到:「吊挂蝎蛉拿着猎物来吸引雌性,相当于『他先给她甜头,她才答应上床』。交配必须经过20分钟之后,雌性才会对其他雄性丧失兴趣而产卵,但雄性却可能在她产卵后夺回礼物,再去吸引别的雌性。当年川普(Donald Trump)曾与第二任妻子玛拉(Marla)立下的婚前协议是,婚后5年就要将财产分给她,他却在婚后第四年把她甩了。」 

暂时不管雄性的欺骗行为,在不同的动物,当然是不同的反应,但是总的来说,都一样的,没资源,没做爱。

雄性没资源,真的就认命不做爱了吗?当然不!

不做爱怎么会有后代,基因就没法传承! 

雄蝎蛉有一个特征,在腹部的背面有一个向后延伸的突起,跟下一节背板前端尖刺,形成一个夹子状的特征,这个名之为「背板钳」特征是作什么用的?拿来性侵害的! 


雄蝎蛉的背板钳(箭头所指)

当雄蝎蛉找不到猎物,又吐不出「爱的糖果」时,雄蝎蛉会接近雌蝎蛉,利用「背板钳」夹住雌蝎蛉的翅膀,配合尾巴的尾铗,进行强暴的行为!

 


背板钳夹住雌虫翅膀

雄性在雌性索取资源方给于交配机会下,往往是疲于奔命的。像是蝎蛉捕不到猎物时,要蒙受被蜘蛛吃掉的危险到蛛网上盗取食物;或是蟋蟀如割肉喂鹰似的,将身体的一部分喂给雌性吃;更甚者如雄螳螂奉献了身体,只求雌螳螂生下自己的后代。


蛛网上的雄蝎蛉


已被吃掉头部尚在交尾的雄螳螂

学者Sakaluk研究蟋蟀(Cyphoderris strepitans)的交配行为发现,牠们的交配姿势异于常态。一般动物甚至昆虫的交配姿势都是雌性在前、雄性在后,但他所研究的蟋蟀却呈现雄性在前、雌性在后的姿势。


雄蟋蟀在前、雌蟋蟀在后的交配姿势

经过观察,比较雄蟋蟀交配前后外表形态上的差异,会发现后翅不见了,被雌蟋蟀吃掉了,这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牺牲自己的肉体吗?我以佛教典故称这样的行为叫「割肉喂鹰」,有别于雄螳螂的「舍身为虎」。


被吃掉后翅的雄蟋蟀(右)

雄蟋蟀难道只有一次的交配机会?不然。Sakaluk发现即使雄虫没有后翅可供雌虫食用,仍有近60%的机率可以交配成功。 


雄虫有无后翅所能传递的精荚数

原来雄蟋蟀使了贱招,当雌蟋蟀趴到雄虫的背后,将头探进雄虫前翅中想吃后翅肉排时,肉排已经被吃掉的雄虫会用后腿抱住雌虫,再用第八和第十节背板形成的「捕兽夹」(gin trap)夹住雌虫柔软的腹部腹面,强行交配。 


无肉可吃的雌虫被雄虫夹抱


雄虫第八和第十节背板形成捕兽夹


引用这些例子是让我们知道,当资源做为雌性择偶的依据时,雄性在没有资源、不被选择的情况下,以其繁殖的欲望演化出性侵害的手段。当我们呼吁两性平权平等、经济自营自主时,便是破除以资源为择偶依据的根源,使演化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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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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