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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小的“小宇宙”

作者:李皖

2019-04-12·阅读时长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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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皖

失重的摇滚乐

摇滚乐或放弃批判,或批判失去力量,或批判失效,或失去现实感。另有金属“死忠”失去一切内容,仅标榜摇滚乐的力量形式。

时代书写者和批判者崔健和左小祖咒忽然失去时代响应,是新近的一个事件,不管如何发力,都像是拳头打进棉花里,直至无声无息,全无回应。继崔健不再重要之后,左小祖咒也不再重要。自从左小祖咒《这小小的葡萄我从来没吃过》采用段子作为歌词,这败势便已注定。到《我们需要个歌手》,“左老板”的荒腔走板变成了真正的走调,在音乐性上也步入了歧途。

“木推瓜”《悲剧的诞生》是一件历史遗物。那在二十一世纪初令人震惊、惊惧、反省的声音,迟至十多年后才终于呱呱坠地,如今听起来,更像是疯子的喊叫,因时过境迁而令人不适。

“假假条”(《时代在召唤》)制造了当下最凶狠的批判之声,但那种简单化的全面否定,尽管很响很猛,却对复杂的现实毫无触及,只因为它简单化,片面得不真实。对当今这个现实而言,愤怒早不再是一种有效态度。“梅卡德尔”(《梅卡德尔》)从音乐性上看非常有力度,只是这种颇具摇滚姿态的暴力美学,怎么听都跟现在人们的现实感受脱节。抄录一节“假假条”的歌词,琢磨一下它那猛烈扫射的批判是如何脱靶的:

为了钱我睁开眼/为了饭我张开嘴/为了死我松开手/为了爱我岔开腿(《湘灵鼓瑟》)

“诱导社”(《被捆绑的灵魂》)、“脑浊”(《再见乌托邦》)、“痛仰”(《今日青年》),也包括新一代朋克“海朋森”(《我不要别的历史》),还在干着类似的事。对朋克来说,喊一声“不”“我反对”再加上国骂,便像是实现了反叛的成人礼,完成了年轻的使命。只是这样做越来越失去了意义,仅作为姿态还有效:生命有时候需要宣泄的出口和否定的愤怒,需要有伤口,证明血是热的。

“窒息”(《危险旅程》)、“葬尸湖”(《妖祭》)、“霜冻前夜”(《孑然·玖叹》)、“郁”(《异海之王》)这类黑暗金属之声,有着更暴烈的器乐和更没人形的人声,它们成为这二十多年来中国摇滚乐始终凝聚了一小撮狂人的一个派别。可除了标榜力量,炫耀在乐器上的超能力以及与交响乐合体的非凡气势,“黑金”“死金”在思想和音乐人格上幼稚得令人发笑。一般说来,他们不仅在乐思上完全照抄西方,在歌词上也完全照搬撒旦派关于地狱的想象。“声音玩具”(《爱是昂贵的》)带着沉重的失落感往下坠,又怀抱着忧郁的美学力量向上升,是极具感染力的,但它也属于前朝遗物。“刺猬”(《幻象波普星》)转向了幻想、奇境、奇幻之美,精美编曲和悦耳音色像闪着光、带着感伤的温暖太空,将人淹没、浸泡,这是摇滚乐转型的一个主流方向。

“草东没有派对”(《丑奴儿》)找到了新世界的一个批判入口。在消费主义和物质至上的年代如何找到摇滚乐和精神力量的位置?这支台湾乐队基本奏效了。他们发现了今天的反叛者那无比可笑的姿态,看到了那无处可逃的迷局。他们无情地嘲笑自己的丑、颓、没用、无望和荒唐,在一摊烂泥中找到了摇滚乐的立足点。几个毛孩子,只差还拖着鼻涕,唱得软弱又暴虐,低声下气又十足霸道,从爆腾起的音墙中升空的阵阵悲啼怒喝,就像是从繁华都市如痴如醉的青少年头顶掠过的一股股大风。

文章作者

李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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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报人, 业余写作。著有《回到歌唱》《听者有心》《民谣流域》《倾听就是歌唱》《我听到了幸福》《五年顺流而下》《人间、地狱和天堂之歌》《多少次散场,忘记了忧伤——六十年三地歌》《暗处低吟》《亮处说话》《娱死记》《锦瑟无端》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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