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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气征稿|海拔向上,温度向下

作者:35

2019-05-17·阅读时长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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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衣还未来得及收纳,一夜之间,夏天风风火火地就来了。当住宅区、写字楼,公共场所都在北方的炎热酷暑中开启空调模式迎接这位"热情"的不速之客的时候,云贵高原则优哉游哉地自享天然空调,夏季气温始终徜徉在二十多度。高原得天独厚的沁凉夏日如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令人怦然心动,为什么不可以像候鸟一样跟随季节的变换寻找新的家园?不等知了开始练声,我便开始打点行李,准备"候鸟"式的云南迁徙之旅了。 

从昆明到大理,大理到丽江,海拔步步攀升,水温的沸点则逐渐降低,水波在八九十度就开始欢快地冒泡泡,煮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高压锅作为高原必备煮饭神器首先被放进了行囊。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闪亮得炫目,对于视网膜来说是种美好的负担,刺目地令人心生"哀怨",遮阳镜和高倍防晒霜也逐一纳入行装。温差极大的丽江一天之内可以完成四季的瞬间切换,晴天似夏,雨天如冬。需要忽而单衣忽而保暖衣地同步配合,春夏秋冬的衣服必须样样兼顾。

在旅居中物色房子,对我而言,窗户是一个重要的参数。房间要有一个大窗户,色、香、味都可从窗外走进来。窗外的风景日日更新,时时变幻,蕴藏着无穷乐趣。外面世界的花开花落、阴晴圆缺和人间烟火,即使足不出户也可略知一二。

坐在昆明小公寓的窗前,从二十层楼的高度俯瞰地面上的广场,人如蚁行,汽车如玩具,川流不息中最有趣的是"小黄人"。穿黄色工装,带黄色头盔,驮着黄色箱子的黄色骑手,这是一个由手机和互联网共同编织的城市风景。昆明的夏季是雨水欢畅的季节,上班族叫外卖的订单骤然增多,送货员鱼贯般穿梭于快餐店和楼群之间。像一个个黄色的工蚁流动在马路上,勤劳地搬运着食物,成了高空窗外很有趣的一道风景。

和昆明相比,大理的海拔高了一点点,气温则低了一丝丝。来大理消夏,我会直奔位于洱海西岸的才村,这里不远不近地和苍山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无需仰视,苍山山脉的廓形和轻舞飞扬的玉带云便一览无余了。

 

大理的初夏,任性的雨水不带请柬,随时造访。坐在直面苍山的客舍窗前如同观赏一个山水实景的壮观演出,苍山和山脚的房屋是舞台背景,云雾是主角,东边一片阳光灿烂,层峦叠嶂的山脉如同一幅水墨画;西边一片雨水滂沱,混沌一片,顷刻间又变得云蒸霞蔚,一切都历历在目。太阳和云朵像在变戏法,忽晴忽雨。就这样不远不近地望着它们,观赏它们的每一个动作,被大自然风雨雷电的美妙折服得深深陶醉。

 

房间很安静,只有书和远方的山野;房间也很热闹,透过窗户,外面的世界一览无余。稻田中的水鸟正在蹦蹦跳跳地寻找午餐;雨水打在窗外薄荷叶上滴答声清脆悦耳,正是"残荷听雨声"的诗意;夏日的薄荷疯一样地快乐成长,肥美的薄荷草叶片的香氛和雨声牵着手从纱窗格子一起挤了进来,袭我一身清香;倾盆大雨后,一抹彩虹下的乡村小路上,双人自行车慢悠悠地踱着步,车轮留下的印迹都是笑语的碎片;雨后震耳的蛙鸣声比赛似的夸张地吊着嗓子,把路边豆沙包的叫卖声都淹没了。

和大理一步之遥的丽江则是另一番景致,白沙古镇像一方遗世独立的净土被安放在玉龙雪山脚下。没有太多的物质文明,只有亘古不变的日出朝霞和月落乌啼。在传统的纳西族风格房屋里,那是一个洒满阳光的房间。房东阿姨坐在我对面,从贵州移居丽江已十余年,高原清澈的阳光在她的脸上刻成了笑靥的纹路。我一边打量着庭院中的鲜花和小草,一边听她把古镇外来移民的故事娓娓道来。在这个原生态的小镇,每一个长居的外来客都仿佛是世外高人。放弃城市的一切,低调地退守在此,煮饭煲汤,读书会友;看烟纱月笼,叹人灵物魂。想到和这些道风仙骨的高人毗邻而居,本来心中正在盘算怎样和她讨价还价一番,此刻也败下阵来,欣然接了钥匙。

 

雪山脚下,麦田旁边,只有羊咩、鸡鸣和犬吠打扰的安静民居,就是我在丽江避暑的"家"了。

 

丽江是典型的高原山地气候,海拔向上,温度向下。这种气温的垂直变化迅速如蹦极,一日之内,历尽寒暑。清晨,阳光在玉龙雪山银色的山顶刚刚露脸,我套上厚厚的卫衣迎着冰冰凉的曙光去晨练,不只是做运动,和山野打个招呼,看着它慢慢醒来;看看每日不同色泽和姿态的朝霞才是清晨的重要功课。乡间小路上,背着背篓的纳西族老婆婆、默默地跟着主人的大黄狗和黄灿灿的麦田,散发的恬静、质朴的气质简直就是一幅画!当我快步走过老婆婆身边时,她笑眯眯地扭头和我搭话:"你每天早上跑步啊?",我费力地辨别着她的纳西普通话,笑答:"嗯嗯,您起得这么早啊?","您是去割草吗?""您身体挺好啊?"清晨小路上,除了鸟鸣,只有我和她的声音。

 

晨练归来,阳光已从雪山山顶散步到半山腰,山上的绿色植被开始伸伸懒腰舒展筋骨,迎接太阳的拥抱,山底的村庄和麦田还在酣睡。夏日在此以如此静谧清凉的面庞出现,令人心如止水。

地处小高原的昆明气候温和,丽江则被我戏谑地称为"用力过猛",海拔又上了一个台阶,2400米的丽江高原,初夏便进入雨季,太阳经常缺席。遭遇连阴雨的日子,没有了阳光,阴冷登场,气温骤降十几度。缩成一团的我穿上所有保暖的衣服,抱着电暖气没出息地默默怀念着北方的炎炎盛夏。

一旦弥足珍贵的阳光敲门时,我会迫不及待地坐在玻璃天窗的阁楼上,被暖阳从后背紧紧地拥着,每一个毛孔都暖暖地,惬意地张开嘴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捧一本书,就这样,和时针一起漫步。阳光的温度在正午已爬至峰值,此时的光束打在背上分明是烤火,晒太阳的悠闲节奏便乱了阵脚,夏天模式已开启。赶忙脱下冬衣,换上薄衫。夏季的薄衫仿佛是租借来的,期限是在太阳下班前。傍晚,高原的气温如变脸般瞬间又回到秋冬,令人啼笑皆非。不过,能够享受夏日的清凉,不停地换装配合太阳折腾也乐此不疲。

昆明、大理和丽江都曾有我夏季迁徙的"栖息地"。大理的清晨我在花海,稻田和菜地纵横交错的村庄小路上迎接日出;黄昏的丽江,我踩着一条可以细嗅蔷薇的乡间小路散步。在昆明的车水马龙中,我以公寓为圆心,用步行的速度打量这个春城。夜幕降临时,站在昆明高层公寓的窗前看着万家灯火点亮温暖的倦意或者在丽江的纳西小院裹着棉被,枕着山风酣然入睡。

海拔像一只神奇的魔棒,褪去了高原夏天火热的标签,用沁沁凉的格式书写着一首隽秀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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