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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胞2014小说:《弑恶小传》

作者:细胞:如我望星空

2017-12-11·阅读时长1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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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我创造了一套步法,名为《独步江湖》。

于是,我入了江湖。

与此同时,我手中还有一把无比锋利的剑,

说是“无比” ,自然是碰到的对手中,还没有出现比我的更锋利。

我正在一个驿站喝酒吃肉,样子十分豪情,毕竟我是出来当英雄的。

要当英雄,那就要在成就大义前 ,先别死。

眼下左边角落的那拨人想杀我,右边这拨也不怀好意。 

我用眼神瞥了一下他们,他们的手就将桌底下的剑握得更紧。

我嘴角一弯,显示出足够的蔑视,然后继续,喝酒吃肉。

其中有几个年纪比我稍大的青年忍不住冲过来,找死。

幸亏他们的长老暗自喝住他们,死晚一点罢。

我将一罐酒望左边的桌子底下甩去,酒水溅湿了他们的裤裆,

我得意哈哈大笑起来,旁边驿站老板招的侍女有些害怕。

我自觉过于粗鲁,酒熏过的脸有些发红,朝她走去。

“公子,不要过来。”她的声音娇小,颤抖。

我立马站定,最受不了小女孩的命令,却得把我的心里话说完:“妞妞,你得到后院去。”

我转身时,听得她碎碎脚步离去,又补充一句:“老板,你也走开……等等……若我下次回来,

见她还有半点伤痕,你将会跟眼前这些人一样!”

老板停住脚步,连忙应是,走向后院,又在后窗窥视,

他偷看最好,有时恐惧能使人邪恶,但我想为那侍女留下一分善良。
片刻,刀光剑影。

我一挥长袍走出了这小店。
窗边的老板双脚发软,又猛然站起,奔到后院,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大喊:“青儿!我认你做女儿!”
黄昏渐夜,等这驿站快离开我的视线时,一个回眸,看见那少女匆匆跑上二楼,

挥动着她的双手,侍裙飘摆——
今夜,

我“驾”了一声,

经过十几天的赶路,快马加鞭,终于离开了广东,一路向北!
黑暗中的路程对于我来说,是一段清净的旅途。

没有杀手有毅力疲于奔命地,加班杀我。

虽然我无畏,但杀多了也累。

血看多了,人就不会再想看到血。

说到这里,我顺便再说一下我杀人的风格,

它是不流血的,没有鲜血从我敌人的伤口中流出来,

这并不是为突出我技艺高超,只能说这是出于一种癖好。

你知道的,

要成为英雄,首先得有特色。

而,这才是我弑恶的开始——

我看着前方的夜色,心情开朗。

利剑在陈年木盒里清啸,我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杀戮的道路。

我没想到自己在年纪轻轻的这个时候,就开始孤独了,

自鸣得意想象着多年以后那江湖传闻中,

那道锋利,而萧肃的身影——
这种孤独是很浓郁的,

就像黑夜里的马蹄声,

在不知其是否愿意前进的铿锵中,

我能感受到每一步都是有力的。

英雄总是如此的,

你很难分辨得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但是,他是比你有力量的。

我在不会留下我的印象的黑夜里,微微笑,

将手摸到马鞍不停抖动的酒壶,仰天大灌!

“哈哈哈哈!”

豪情是放在胸膛之间的,

烈火是那个我认为比自己更有力量的人燃烧起来!
我将力量放到眉宇之间,

月色投到眼眸中,周围的景象清明,

我知道,我的功力又有所提升。

心开始变得警惕,

一个人的力量会在这天地间变得强大,

暗示着前方的风浪会比背后的更凶猛。
丛林间有个身影居然比我飞马还要快,

若不是方才功力加深,

我不会像现在那么冷静。

黑色的暗器不停地从左右两侧袭来,

所谓的恐惧,

是要看见,才被人知道的。

我从木盒抽出刚想入睡的杀器,

策马奔腾,

在上方破开笼罩过来的杀机——

这居然是仅由一个人就能布下的天罗地网。

黑暗中的杀手,

必须得有快速的轻功,

还要有携带足够武器的内力,

我在广东听闻的江湖中还没有这种能力的人物,

他就像是被一个隐秘的地方放出来,

专门针对着我。

我放弃阻挡一支暗器抽空看了一眼北方,

左臂一阵疼痛,

心里一片喜悦,

因为怒视北方是必要的,所以得抽空看一眼,

受伤是抽空之后的事,

片刻之后,

我确定暗器上面没有毒,

这人若不是因武器太多而怕毒了自身,

那他也算个相对光明的杀手,

或者又算是有足够的自信。

不过我很快停止了赞赏,

他给我的伤口,有血,我不是很喜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艺术,

我可以很平静地受伤,

但我不能对受伤熟视无睹,特别是对方的杀气与我的相悖时。

于是,我选择了愤怒。

我将这匹好马停到野道旁,

因为无法摆脱,我得让它解脱。

我的双脚落到了地面,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地上的尘埃开始飞舞,

他完全看不清我的步伐,杀机全部落空,

一面平地,全是暗器,此外,就是我路过之处的空白。

杀手站定在上方的树枝,一袭黑衣,

我看到他俊秀的脸庞,

将手一挥,将在我眼前的暗器再断一截。

此时他已经两手空空,

准备摸向腰间的长剑。

我持续着刚才生起的愤怒,

双眼紧盯着他,

再用手一挥,又将一部分的暗器断一截。
杀手最终放弃抽出长剑,没入树林匆匆离去——
我取出剑盒里的绣花针,倚坐在一棵大树旁,

此时朝阳已经升起,我静静看着天边的红光,

将麻线穿好,深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这种伤口缝合的疼痛不算什么。

每当我一说出“不算什么”四字,

这些“什么”就好像是假的,而我的生命却在承受这些东西活着。

恍惚之间,我也像个假人,

普通的疼痛无动于衷,普通的欢乐勾不弯我的嘴角。

唯有豪情升起时,

痛苦和欢乐才开始有一点点振奋。

我们还是有追求的,例如肉块裂分间,渴望愈合。
“你真是个变态,连看个伤口都能出神,刚才的一瞬间我就能收你的命!”

走掉的黑衣俊秀少年又回来,断了一只左手,

我没再称呼他做杀手,因为这次他杀不了我。

我用白布将伤痕裹住,穿上长袍,撩起旁边的利剑,

“你的伤口太过费事。”

他左臂的血淋淋而落,很明显又是出自他的手笔——

黑衣少年忍着疼痛,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杀人有妙招。”

我斜起剑尖,向前一挥,他原本断到左臂的手再次断了一截,

因疼痛,他丢开长剑,向后撑坐在地。

“痛快!哈哈!原来真有‘剑气封血’!”

我此时已经转过身,拍醒劳累的骏马,

”你也是个变态,竟愿自断一臂,引我封血!“

“我杀不了你,断臂以报恶人恩;如今,你还我一剑,恩怨事全了,乐哉!”

他说完向我抛来腰间的酒壶,我大喝一口,“你也来!”

少年先是断臂挥动,很快反应过来用右手接住我的酒壶,猛灌不停。

“哈哈,痛快!看得出来,你更喜欢用左手。”(PS:这里邪恶了)

他抹了抹下巴,回道:”报人恩,自然得以己之珍贵!“
我跃上马鞍,骏马长嘶,灰尘滚滚,留下一句:

”三日之后,距伤口三寸坏死,再切,无痛而愈!“
”现在,你对我有恩了。“

黑衣少年大喊一句,好像一个对生活没有兴趣的人突然找到了热爱的真谛。

这很容易理解:

我怀着杀意向北,

他抱着恩情做人。

我热爱人生吗?

我是为了热爱人生。

杀死远方的那个人,就是我最喜欢的梦想。

我的前生如身后一片荒芜,

孤独,冷漠。

我原本可以说一句邀请的话语,

最后的画面却是离别。

我擅长离别,

不擅长带着一个断了左手的黑衣少年上路。

因此,我还是独自一个,

传说中的大侠不是这样的,

我也开始困惑,

朝着他们的身影走去,

我成不了他们那样的英雄;

我还有点叛逆,

隐约地,不想去刻意模仿,模仿热血;

我喜欢喝酒,

不知不觉还是模仿了前人的样子。

自我终于不再局限在模仿与不模仿间,

在于喜不喜欢。

我很单调,因为我有最喜欢,

只有这样,我的剑才会变得更锋利,

它能感受我的杀意:

“杀死恶人,成为英雄”。
穿过地界之间的冷清,我又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

我知道里面有真爱,我用眼睛去看,

我也能感觉温馨,

我躺在客栈的被窝里,

我也渴望——
不去停留,所有的赞美看似一时的感悟。

我想,

起码可以停留片刻,

将手撑在床边,撑开窗门,外面人群汹涌——

偷窥世界时,

望见一位姑娘。
她撑着花伞,

她也在看着这个世界,消失在转角后的巷口。

我回忆,

那一瞬间的脸庞,灵动的眼神,

然后从窗口跳下去,

朝着她的方向狂奔——

穿过那道长巷,芬芳扑鼻,

尽头,我看见她就坐在淌过小镇的河边,

精致的白靴上面绣着几朵雪花,

白花花的脚丫被释放出来调皮地击打着水花。

她看见我了,

我的长袍被风吹拂,

她笑了,伸出柔嫩的手一指,对我说:“公子,有桃花。”

我愣了愣,此时感应能力变差,

竟不觉头上拈花,

伸手将它拿下——风又一吹——

那朵花瓣向她飞去,贴在她的俏鼻,

姑娘鼻子一痒,轻袖遮脸,小打喷嚏,

留下娇语:“好心提醒,公子却是如此戏弄人家。”
我不敢直视,低下头,不敢让姑娘知道我偷看她白嫩脚丫,

再想看桃花,

雪花靴已经不见踪影,又该如何应答。

水面涟漪由点点带起,

这种速度,我得拍马才能追上——

想到马上,自己终于回过神来得继续赶路,

也不知她是向南还是向北,

我知道她不会长期逗留于此,

因为她有好轻功。
我心生不舍,返回桃花巷,

稍纵即逝的感觉涌上心头。

再来到大街上,

肃杀的气氛已经替换了刚才的热闹,

片刻之前是人间,

这时却成了江湖。

人在江湖,看见没有她的身影,

总有一次是真情实意地说出:“后会有期。”

眼前这些庸俗的行客将当地的居民都吓得隐藏,

我感到恼怒;

几个无知的稚童还在嬉闹奔跑,

我感到喜悦。

他们也在喝着酒,

没有丁点豪气,我从街头漫步到街尾,

推断附近的浪客都已经涌了进来,

像是准备着什么,表情紧张。

我第一感觉他们是冲我而来,然后加以否定,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然而,街道两旁,明处暗里的人都像观众那般看着我,

年轻的眼神怜悯,

年老的眼神轻蔑,

这表明他们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好奇,于是向怜悯我的年轻人借来一张椅子,

坐在路中间,抽出利剑插在路上。

“小儿大胆,还不赶快退下!”

老人们看见我做着他们不敢去做的事情,

像是被触逆鳞。

“前辈何事如此慌张?眼神为何如此轻蔑?”

我对着前方两旁喊道。

“年轻招摇,不能成为我武林之才!”

另一位苍老的声音回道。

“若是树木,天生是材!”

“言辞锋利,须经磨砺,你家长老何在,还不将你收回?”

“行为过分,扰乱市民,你家孩儿可在,得防被你带坏!”

我还在为自己的恼怒发泄,

却听人群开始议论纷纷,似乎触中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

“公子,你可是朝廷中人?孤身前来桃花镇,岂不是找死!”

年轻人握紧剑柄,长老们不停嬉笑,

众人绷紧的神经开始松懈,

看来他们得知刚才准备面对的困难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就在这时,

这些江湖中人纷纷中箭,

只见两旁屋顶站满了穿着金黄色衣服的箭手,

银白的羽箭毫不留情地射向刚才看我的人们,

当你在台上,

看着下面的观众一个个死去,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他们拉帮结派哄散市民令我恼怒,但罪不至死!

死的大多数是功夫不够深的年轻人,

那些前辈怨恨地看着我,离我最近的老人突然向我出剑,

给我椅子的人已经中箭倒地。

我心境一时混乱,

在幕后的人好生厉害,一丝不苟地导演,令我无法辩清。

我拿起剑,

面对老人的袭击,显示不出锋利。

老人软剑一拐,我步伐变换,一侧身,用剑抵住他的剑柄,

“我这剑可以杀你!”

我说完,一发力,卸掉了他的武器。

他的目光暗淡,大声一喊:“大丈夫岂会怕死,你杀了我!”

我突然看见一种老江湖的豪情,

是鱼,总会跃一下,这一跃足以把我打动。
我看到老人背后,又有一批红色衣服的剑手从房顶落下,

本想来援助老人的前辈们突然陷入了苦战。

我不忍他再生绝望,终于开始解释,我要学着解释——

“我不是朝廷中人!”

只能说这一句,接下来要用行动表示,我的行动,自然是“杀”!

我要杀到幕后看戏的人出场,

我的身影不理会老人的诧异闪到红衣剑手的身边,

利剑开始清啸,封喉 不歇——

这些剑手一个个陪着那些已经倒地的年轻人死去。

楼顶的箭手开始向我瞄准,

我心里暗笑,连那黑衣少年都无法射中,他们有什么技俩,

脚下一用力,

虽然不会“飞檐”,但我步伐轻快,能“走壁”,

正当我要杀第一个黄金箭手时,

一支金黄色的箭从另一个方向射了过来!

黄金造箭,好气派!

轨道不偏,速度不减,那人出手了!

我使出“独步江湖”,向黄金箭头一斩,剑尖前一掠,

那箭手瞬间坠落,下面人群惊呼:“剑气封血!那少年居然会剑气封血!”

他们终于看出了我的癖好,

满脸惊奇地翻着我留下的尸体,

“各位兄弟,他不是朝廷中人,他是最近的那个南方来者!”

老人解开“我不杀他”的疑惑,向众人解释完,又对我喊道,

“公子,看来今天我们共在此劫,可以并肩作战,若非朝廷来人,

我等不会造势逼人!还望公子谅解!”

我心正在分清是非,想着去谅解,

大声回应:“今日之后,愿桃花镇再无喧嚣!”
“好个‘今日之后无喧嚣’,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全死光才得了!”

寻声向城门望去,华丽的车辇慢慢驶进,

一位黄金俊美的少年手握黄金弓,站在前方——

有些人就是天生丽质,即使他在作恶,

我还是认为他具有比在场所有人更好的身骨,适合练武。

可惜他的箭,

没有我的剑锋利。

他的眼睛紧盯着屋檐上的我,

似乎只把我一人当作对手,

我暗想,如今江湖的水平怎么那么低,

刚出来的我居然上了风头浪口。

无奈风浪已经附在黄金箭射了过来,

我脚步轻挪,出了屋檐,落在地上,

很难想象他用箭怎么能杀死我。

在我得意之时,马车上已不见他的身影,

在上空!

我用剑削掉瞬间来到眼前的危机——

在左侧!在右侧!

我突然意识到箭的存在不是为了与剑交锋,

每一次挥掉他的全力射击,

我的气力消耗得很快——

我站在大街中央,四周江湖人士尸体越来越多,

怒视着黄金少年,

他拥有着可以比拟那断臂家伙的轻功,

还拥有精湛的箭技,普通人即使能捕捉到他的箭,依然没有力量挡下来。

我杀不了他,阻止不了他射箭,

大喊一声:“你们快撤!否则全死在这了!”

将这些出来闯荡江湖的人掩护在身后,

我的剑开始发热——

老人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话,

便率领众人往小镇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人有所在乎时,恐惧感非常明显。

我的视野开明,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士兵。

黄金少年准备出手,我要杀了他,绝非易事,

而且我还想到了后患无穷。

他的箭会如猛兽一般穿到我的身后,届时就是一片血光。

今天的鲜血已经太多,

我所能感受的美好已经渺茫。

“你叫我如何能够不杀你呢?”

他叫我不要说废话,

于是,他死了,黄金衣碎,白皙的肌肤因为没有鲜血的流出仍显示着高贵,

凝死的眼神留住惊讶,表明一丝不解:他是不明白我为了杀他而放弃躲避?

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敢杀他?

我没有躲避如同那夜没有闪开暗器也要怒视北方,

我选择杀他也如同我要怒视北方——
我的右胸上方近锁骨处穿了个洞,

溅出的鲜血顺着我的手臂流下,

利剑保持着清啸,仿佛发着红光,

所有的战士倒下,

桃花镇此时没有江湖,也没有朝廷。

或许在我转身之后,它们还会出现,

但至少此时此刻没有,只有些原始的村落,

还有,那道小巷的桃花。
我走出了桃花镇,

杀人太多,恍若隔世。

郊外是一片红色桃花林,

茅屋几座,

荒寥不似人家。

老人站在前方,我叫他桃大爷。

我的血流不止,内力有损,

绣花针又缝不好伤口,

他说这里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走进江湖需要知道这个故事。

“大爷,我把故事听完,就走。”

他是个守墓人,

这片桃花林,吸着英雄的血。

原来传说中的最后一战,

留下来的是这片红色。

“不,这片红色是小姐留下来的。”

老人没听出我的缅怀,

我对“小姐”疑惑。

“小姐是那一战留下的后人。她现在往北方去了。老朽愿她不那么孤单,公子如有邂逅,帮问声好……她叫桃子。”

桃子,

我默念着一个完全没有轮廓的女孩,

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象,一袭白裙飘过眼眸,

但我认为桃子应该是红衣裹身。

桃大爷在茅屋的灶前开始忙活,

他叫我吃一顿再走,因为我答应了他。

我恢复些力气上路,这伤口暂时还没有办法愈合,

需要寻找,桃花有些迷离,

回到镇上,大街空荡,人群稀疏,

客栈开始有客人像往常般畅谈,片刻之前的杀戮如司空见惯。

我结了帐,店员看见我的血衣还是胆颤,

黑色的马还是将头向我亲近,马尾有力地挥去我的杂绪——

奔腾,马上杀人,何须留名。

我后来忘记,前进时,是否有过回眸。

停下来时我已经离最初那个地方很远。

留恋与遗憾不清不楚,但我认为,

有所恋,就得,坚决到不留遗憾——

我几乎快要教唆自己忘记曾经邂逅的那个女孩,

在记忆模棱两可时,

真正不可拒绝的东西一定存在——

她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从黑马跌落,掉到她柔软的怀里,

有一种很坚决的意识告诉我:拒绝,我就不是我了……

于是,我惬意地昏睡过去了。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所有人都很轻快地,

飞到空中,飞去将他们仇恨的人杀掉,亮剑封喉!

我惊醒,因为在这么神奇的境界中,我一定会被杀掉的。

而现实中,

已经没有多少游客敢于杀人了,

人们居然可以跟自己仇恨的东西共存。

面前的姑娘俏脸诧异,我的杀气显而易见,

我怕扬起的灰尘脏了白裙,急忙收敛,冷静下来时,发现自己光着身子,

脸上的滚烫改变了愤怒的初衷,此时羞涩。

她并没有捂住双眼,只是靠前甩了我一掌,下手很轻。

我抱歉说不应该光着身子,

她埋怨的是,我不应该有杀气,很容易影响她的情绪。

我看着她的目明眉清,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应很难再让她心动——

她肯定也像我一样渴望着心动。

我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缩回驿站的床上,仰着脸看着她,

我是一个病人,她是我渴求的医生,

如果伤痛没有救援,那这趟江湖真的是没有意思。

我听着自己的心跳,知道这不是“怦然心动”,

一个清醒的人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一个无知的人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她看着我拿起酒壶猛灌,迷茫的眼神转为惊愕,然后愤怒,

走上前拽住我的手,一脸不解。

我顺势握住她的手,让它贴住胸膛,

“我想心动。”她或许会觉得我言行龌蹉。

“你,真讨厌!”留下一幕倩丽的背影。

我以为她真的开始讨厌我,但我不能掩饰,懊悔的只是没问她的名字。

因为有遗憾,

所以我还会前进。

我想追上去,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衰弱感侵袭而来,

心动情伤,

或只是因为我的杀意断了,

在那么一瞬间,看着她的脸庞,断了杀意——

我慌忙地打开剑盒,里面的已经暗淡无光,

我意识到什么,双手缓慢地关上木箱,

不再是剑,所以没有了剑盒。

没有杀气,就没有了底气,我很苦恼,

恨意与爱意都无法得到满足,

我得重新开始想方设法,这时的天空暗了下来,我关上房门,

蜷缩在被子中,安静地,却什么也想不了……

或许是,什么都不用想,于是,我行动了,

穿起角落那件新衣,已经很久没人来为我准备新衣,

自己行到此处,还有个姑娘关心,来之不易,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在前方的路我看不见,往回走,更是不可能。

我或许还能见上一面,

我的爱意涌上心头,还是抱着希望看了一眼,无光的伙伴,

我还是得背起它出门去——

如果不是用这把剑杀死恶人,我的杀意没有意义,

那就是没有杀意。

那男人将夙愿交到我手上时,特别嘱咐杀意不能断,

我却因为姑娘断了瞬间,

但是那一瞬间我幸福了:我几乎可以看到另一种活法。

懦弱而难以前进的感觉却又令我迷茫,

有迷茫,就有伸手破开雾霭的豪情,

我走出驿站,看见老黑马,“她救了我,所以没有害我。我得去找她。”

它突然声嘶,前脚跃起,

一页白纸从马鞍中滑落下来,

我使出步法,像是握住唯一在乎的东西,一行清隽的字映在我的眼眸,

我大笑,正在愈合的伤口剧烈地痛,

像是在回应她:“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

现在要面对的是,我失去杀气了,下一座城市张贴的画表明整个江湖都知道我,下一秒随时有可能将人头交到某个只顾赏金的猎人手上。假如我死了怎么办,梦想就像谎言,这种很遗憾,还活着就要以遗憾为敌,会造成遗憾所有遗憾都是你的敌人。

我通过城门,所有的敌人都在等着我,朝廷的号召力果然厉害,因为猛烈的风,满城的通辑令满天飞,上面是充满杀意的我。谁看过我的杀意还活着的?桃花镇的江湖人,总有一两个擅于描述我的脸容。我有点想杀人,除了杀那个恶人,还想杀眼前的江湖人。我不确定这时的杀意能否让背后的剑重新开光,因为我感觉不够,我曾经也杀过通缉令上的人来赚取盘缠,我和他们没有区别。能够理解,就不能杀绝,除非忘记去理解。忘记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我走了那么多年,也仅仅是因那白衣姑娘忘记了一瞬间。

我不确定,所以我没有打开剑盒。

阁楼上,小摊旁的赏金猎人面面相窥,看来他们知道我杀人不留血,没有人动手,我走到城中央的十字路口时,准备向杀气最浓的地方走去,但是杀气突然逝去,我心底感到一丝平和:选择在一瞬间决定了,有人放弃向我出手;接着,我又感觉到一丝担忧 :从此这座城市再没有赏金猎人了,他们接受了我,意味着抗拒了朝廷。

我似乎在片刻之间又重新看了一遍江湖,或者,真的还有江湖,只是这江湖不够强大,差了个英雄。
清风吹拂着酒旗,所有的江湖人都动了手,跟随他们来的官兵来不及应对突然的倒戈,悄然地死在血泊里,尸体很快被人清理干净,酒楼里的小二被吆喝着清理血迹,然后邀请我坐在堆满了酒缸的桌前,我猜不透那么多人的心思,就问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有历史的大叔;“为什么要掩护我?”

“因为你在桃花镇救了人。”他回应道,“我们欠你这场酒!”

哈哈,好酒!我用手运气拍开酒罐,仰天大饮,酒水顺着我的胡渣湿了长袍,湿了微疼的伤口,我还是觉得畅快,又对他们一吼:“你们比我还傻,以后如何做赏金猎人?” 

“公子不需担心,我们换个名字,换个城市。” 大叔风轻云淡地说完,又对大街喝一声:“兄弟们,喝酒,今天来了个好人!”
这座城市猎人最多,这里是十字猎人街,我们欢饮达旦,太阳照亮了新的城市,猎人们先后离开了,有些醉死的大汉竟是被抬着走的,这样才好,无需睁着眼睛离别。

“你没有喝醉?”有历史的大叔陪我在楼上看着这座城市的朝阳。

“我习惯不喝醉,我欠你们一个安身之地。”我着这座城市,有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开始上街 ,有很多,所以像黑暗。我才明白,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猎人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人该杀,猎人们走了,该杀的人就活了。

“我们无处可安,倒是公子你,准备如何?”他看着下面,表情愤怒,手中握着一把青色的剑,有些历史的。

“江湖不安,想去杀人。我背后的剑,准备去杀一个人。你的剑,很好,能借我去杀一些人吗?”

他毫不犹豫地将青剑递了过来,“你杀不尽的。” 

我抽出剑,看着白色的剑身闪着久违的光,“告诉我那些人该杀的,先杀了再说。”

大叔轻轻一笑,拿出怀里的一块布,上面列满了名字,那些人在今天就死了……

——此文已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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