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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到沧桑:文化的暮年与投荒

作者:读书

2020-07-02·阅读时长8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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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泉根

有的诗读了让人放下,随诗兴 “晴空一鹤排云上 ”,有的让人读着放不下,跟诗人一起 “吟咏转凄凉 ”,有的则让人放下又放不下,众壑阴阳,不住不空。苏轼五绝《儋耳山》,空明幽咽,兀傲寂寥,读来就属第三种。区区二十字,却好似承载了所有中唐人的块垒、宋诗中那些成人的不自在,甚至整个古典文明垂暮投荒的身影:“突兀隘空虚,他山总不如。君看道傍石,尽是补天馀。”辞章意显豁易晓:迎面而来,一山突兀,摩天凌霄,周遭碌碌无奇,兀自卓荦不群。作者没有像盛唐青年诗人一样,逸兴遄飞,升腾一股豪壮之气,思量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杜甫:《望岳》),而是收眼回望,顾影低徊,看路边石块团团,崚嶒寂寞,于是深切哀叹尔等被女娲弃置的命运。这是典型的宋调。

是诗又曰 “松林山 ”,南宋施元注苏诗集即已收入遗编中,同时又被收入郭祥正和孔平仲各自的文集。郭、孔与东坡同时代,且多有交谊。综合苏过之订正、元明方志资料及王文诰、钱锺书、周裕锴等人的研究,系之苏轼最为可取。笔者重走东坡儋耳行,海南西北遍地火山石,触目惊心,与诗语正相吻合。 

“我行西北隅,如度月半弓。登高望中原,但见积水空。”(苏轼:《行琼儋间》)东坡暮年投荒,颠簸在琼州西南路上,所见所感多杂有一生沉浮。沿途触目尽火山熔石,其顽健、荒落引发诗人无限感慨。四句《儋耳山》令人感受到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般的旅途困顿,又如 “暮年缘一懒,百事俱弃置 ”(陆游:《读

书未终卷而睡有感》)般的暮年惶惑。只是与陆游不一样,苏轼的被弃置感是双重的,甚至可以说是再而三的,即:天上人兮一谪凡尘,朝堂人兮再迁岭表,贬逐臣兮三徙海外。

这位流人窜客当时可是真被世人奉为下凡之文曲星的。东坡一生虽到哪儿都是士农工商、僧道医卜的好朋友,但骨子里也的确常常自许本位列乎仙班。妇孺习诵的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委曲表达了对朝堂的叹问、朝政的关切,又何尝不是明白流露故乡在天上的心迹?不然何以生出 “我欲乘风归去 ”之飘然心意!这种自诩、这份心曲,在东坡传世文献中可不少见。“伐柯伐柯,其则不远 ”,就近举证,其《行琼儋间》完整篇题本是 “行琼儋间肩舆坐睡梦中得句云千山动鳞甲万谷觉而遇清风急雨戏作此数句 ”。其与《儋耳山》的写作,时空相衔、心境相接。自琼州至昌化军的谪儋路上,肩舆中睡着的老头梦中得句 “千

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 ”,醒后将其铺衍成一首十四联的五言排律,其中几句说得最是明白:“安知非群仙,钧天宴未终。喜我归有期,举酒属青童。……久矣此妙声,不闻蓬莱宫。”群仙、青童、蓬莱……人穷则返本,诗人劳苦倦极,于是梦到自己回到了仙乡。与“我欲乘风归去 ”的逻辑起点一样,仙乡才是他的家山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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