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
2020-07-03·阅读时长8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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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的觉醒,始自一个怀疑的时刻。从全权的信任、依赖、委托,到带着质问,怀疑地睁开眼皮。这是一个惊恐的时刻,一番前所未有的胜利,同时也是一出悲剧性的大戏。从此,命运不在天神或夫君的庇护之下;她自己的命,须一分一厘地挣。文明随之出现一种迷人而危险的转折,女人走入了没有穷尽的革命的旅程。
早在私有制产生之前,女人已被归入私有财产和美丽的奴隶。她们既不能像公民一样行使公共权力,也不能如一个完整的人一样,拥有哪怕是对自己身体的私人权利。男权社会通过摧毁女性的自信、人格,漠视其创造力价值,从而实现控制和奴役。多彩的性别和多元的关系,被强制压缩在单一的权力模式里。这一人类史上最古老的压迫形式,压迫着男权结构中的每一个女人和男人。我们的整套文明,建立在一半人沉默的历史上。
女人的声音沉入海底,女人无法聆听自己。
维系这种天然的剥削与沉默,需要不间断的催眠。如果谁不幸提前醒来,那么,从女性意识苏醒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为社会结构中需要被清除的异己。她们或是被安上 “歇斯底里症 ”的疯女人,因为过早觉察到世界的疯狂,而给当成疯子被疯狂对待;或是成为被埋没的女作家、女艺术家、女科学家,是罗丹的情人,艾略特的太太,莎士比亚的妹妹……或者干脆变成女妖、女巫、女怪……又抑或,她们谁都不是,只是不安分的太太,不开心的母亲。
从某一天起,她们开始拥有共同的骂名 ——一群无可救药的女权主义者。
时至今日,女权主义者依然被很多人视作恐怖分子一样的可怕存在(参见奇玛曼达 ·恩戈兹 ·阿迪契:《女性的权利》,张芸、文敏译,人民文学出版社二○一七年版, 4页),她们是最富有革新精神,然而却最不受待见的那类人。女人一做回自己,就让社会打哆嗦。的确,她们往往是比男性更激进的革命者,只因 “她者 ”的历史,更值得被清算。玛丽莲 ·弗伦奇(Marilyn French)的小说《醒来的女性》野心勃勃地想挑战这段沉默史,试图揭穿女人成长过程中积累的甚至连自己都尚未察觉的不公、恐惧、焦虑与幻灭。这部小说采集了各种女人的声音,触碰了整整一代女性的困境。
《醒来的女性》(下引此书只注页码)讲述了书呆子米拉和她周遭那些不同背景、不同阶层、不同性格的缤纷各异的女性,她们一个个如何醒来,又如何一个个被毁掉的故事。每一个人物,都是 “一个呼啸的战场 ”。作者在每个女人内心深处挖出了反叛者的影子,邀请大家一起来思考女性从出生起就接受的种种规训、引导和暗示。笔触深入至人性、情感关系、权力结构中的盲点和痛点。这些反叛者,这些觉醒中的女人,充满矛盾、反复和不确定性。她们处于多重的撕裂之中,内心不断冒出错愕、惊恐和羞耻感。米拉、瓦尔、伊索、凯拉、莉莉……女人们成长为自觉或不自觉的女权主义者,可总有一些时刻,她们努力把这个陌生的女权主义者与自己进行切割,试图找回所谓的正常和快乐。然而,她们已经觉醒,就无法继续昏睡。
女人们认识到,必须进行一场“情感革命 ”,挑战 “丈夫 ”所代表的那个外部世界对她们天然拥有的权力。这部包罗万象的小说,肥皂剧般展演了多对男女的婚姻真相,描摹出那个年代婚恋关系中的众生百态 —亲密关系中的每一个家庭,都有自己独特的相互攻击的方式。这些伤害几乎无从避免,哪怕他们拥有优良的品性,抑或志同道合默契如一人,都无法消解其中隐藏的精神暴力、被巧妙掩饰的剥削,以及以幸福之名被夺走的一切—那是男权社会所教习的唯一的爱的方式。小说近乎绝望地披露出,父权体制下爱之不可能与爱之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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