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活书店
2018-05-14·阅读时长5分钟
知名作家、南京大学教授余斌
继《南京味道》《提前怀旧》《旧时勾当》之后,又一新作
描摹各色风味,趣品百态世相
编辑推荐
描摹各色风味,趣品百态世相。
“吃相”一语,本义当然是指吃喝时的举止神态。但也时常挪作他用,说某人“吃相难看”,未必就是说他饭桌上欠斯文,有时是指其为人行事不够淡定,急吼吼缺少风度。再往大里引申,吃相之“相”也可通于世相之“相”,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吃相,作为整体,人类有人类的吃相,一个时代则又有一个时代的吃相,在吃上面,也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的。从吃相能看出的东西委实不少。
内容简介
本书生动描摹以江南为主的各色美食、市井风味,从肥肉、小龙虾、锅贴、层层脆,到四色糖、糕团、慈姑、麦乳精、烘山芋等,兼及中西,读来令人生津垂涎或会心莞尔,其中的民俗、旧事、记忆、温情,余韵隽永,引领读者细品一方水土一方人,更可从中窥见世相百态。
作者简介
余 斌,1960 年生于南京,现为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
著有《张爱玲传》《周作人传》《提前怀旧》《旧时勾当》《南京味道》等书。
目录
I 自 序
001 论肥肉之存在方式
013 锅贴、煎饺之辨
021 鱼香肉丝与洗脚问题
028 龙虾风暴
062 醉 虾
076 蟹
096 那些年,我们桌上的鱼
099 观 鱼
103 镇江肴肉
107 猪耳朵,层层脆
112 “下水”之猪肝儿
118 荷包蛋
124 丝 瓜
129 豌 豆
135 慈 姑
140 豆花与豆腐脑
144 豆腐乳
149 凉 粉
156 炒粿条
159 四色糖
163 糕与团
170 年 糕
174 奶 糕
180 巧克力
183 麦精露与麦乳精
190 烘山芋
198 “老鼠屎”
204 “原教旨主义”粽子
209 月 饼
217 意大利馅饼
226 炒菜之热闹
232 初遇“洋”面条
236 焙果与如意卷
239 中美油条之比较
243 餐桌上的中西
246 餐桌上的句号
250 “扒”与“排”
253 载 体
260 加 椰
263 做 饭
267 吃 饭
271 下 饭
274 盒 饭
289 农家菜与“俺家小院”
297 草根“私房菜”
301 混 搭
304 食分男女
309 打 包
314 吃 相
317 沪宁线上的味道
321 一日三餐
试读:蟹
螃蟹,南方人北方人都吃。当然,是南方人先吃起来的。所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无从考证,却必是南方人无疑。率先对无肠公子下口的人得有胆子,因其奇形怪状的模样,再加被俘时的张牙舞爪,委实是拒人千里的。直到宋代时,关中人仍有将螃蟹视为怪物者。沈括《梦溪笔谈》即记有一桩趣事,说乡人不识螃蟹,有人收得一只干蟹,逢左近有人得疟疾,便将此物借去,悬于门上,借以驱鬼——散布疟疾者称疟鬼,疟鬼见门上怪物狰狞可怖,便过其门而不入了。沈括甚至夸张地说,螃蟹在关中,“不但人不识,鬼亦不识也”。
南方人对螃蟹自然见怪不怪,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前无古人”地将其视为可食之物,进而当作无上美味,却仍要有足够的勇气和想象力。此人是不是一位美食家,不去管他,照古书上的说法,南方民间食蟹之风的大盛,与口腹之乐的冲动没有一毛钱关系,其因由倒是螃蟹的泛滥成灾:南方多种稻,螃蟹正是毁稻伤田的好手,元代史料里有记载,这些家伙一度弄得稻不聊生,以致被形容为“蟹厄”:“吴中蟹厄如蝗,平田皆满,稻谷荡尽。吴谚有蟹(虾)荒蟹乱之说,正谓此也。”故彼时的吃蟹之风大盛,其实是农人的愤而食,是一种泄愤之举,大有食肉寝皮的恨意。
然而以螃蟹味道的鲜美,以南方人口味上的偏嗜,食之后,转恨为爱几乎是必然的。事实上螃蟹早已被视为美味,吃蟹的“事迹”,亦可称“史不绝书”,最远的记到西周,往后隋炀帝的酷嗜此味不用说,东晋名士毕卓“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的豪语更是将吃蟹定格为一桩韵事了。而到宋代,在位于北方的汴梁,食蟹已成时尚。只是凡此种种,均限于宫廷或上层社会,平民百姓不与也。没准儿元代江南农人的愤而食蟹倒是吃蟹之风走向民间的转折点。(虽然食蟹既有悠久历史,江南又螃蟹遍地,要到那时才走入寻常百姓家,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不管怎么说,江南人吃螃蟹较北方人更有传统,也更有底蕴,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同样是吃,态度上便有差异——前者将螃蟹视为无上美味,后者虽不是视同寻常,吃起来殊少一份隆重。这里说的是江南人而非泛泛的南方人,因江浙而外,其他地方吃螃蟹之风皆不如江浙之盛,也没那么讲究。单说螃蟹出现的场所,就可见出螃蟹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几年前在南宁逛夜市,有条美食街迤逦一两里路,路两边一家挨一家的排档,别的倒也罢了,让我这江南人吃惊不小的是,许多摊档上居然一摞一摞码着个头儿不小的螃蟹,价格记不清了,反正便宜得可以。要知道在南京,螃蟹的价格早已奔着一斤一百元而去,一度甚至卖到两百元一斤,小饭馆里不见踪影。大酒楼里它也往往是一桌酒席的高潮,哪能这样跟猪头肉似的随随便便就吃将起来?又一回是在开会,会议的自助餐里好几回见到螃蟹,横七竖八堆在盆里,由人自取。出于好奇取了一个尝尝,不知何时烧煮的,早凉了,有点腥——整个就当冷菜嘛。我知道摊档、自助餐上,都是本地的蟹,不要说大名鼎鼎的阳澄湖大闸蟹,就是南京高淳的固城湖螃蟹,本地的也比不了,但是,毕竟是螃蟹呀。
江南人吃螃蟹的郑重其事,“直面”螃蟹时的那份认真仔细就不用说了,(北方人最喜笑话吃上面的南派风格:“南派”的螺蛳壳里做道场的那份小气,最见于吃螃蟹时的兢兢业业,流传颇广的一则笑谈,说上海人坐火车去乌鲁木齐,上车伊始便开始吃一只蟹,直到下车才吃完。)即使在吃不着的季节里,对螃蟹也还是念兹在兹。不然,何以要在不相干食物的命名上,牵出螃蟹来?上海有种出名的烧饼,唤作“蟹壳黄”,特别酥脆,圆形,说是出炉时皮色近于蒸熟的螃蟹的颜色,故名。味道、口感,与螃蟹八竿子打不着的,真是见“色”起意。另有一道很常见的菜,“蟹黄蛋”,则似乎有一点儿螃蟹的消息。其实就是炒鸡蛋,不过做法特别一点儿而已:鸡蛋磕破后,并不在碗里将蛋清蛋黄搅匀,另将生姜切碎末,与适量的醋做一处,一如吃螃蟹的蘸料。鸡蛋入油锅划散了炒,再将备好的姜醋倒入,炒几下就行了。因不是搅匀的蛋液,炒出来黄是黄白是白,乍一看真有几分像蟹黄蟹肉,有人说吃起来味道也有几分近似,好像还有店家在菜谱上写作“赛螃蟹”的。其实怎么能够?我说的那点“消息”,乃是从姜和醋里来,螃蟹都是蘸姜醋吃,虽北边人家亦如此(贾宝玉不是说“泼醋擂姜兴欲狂”?),以至于姜醋在我们意识里也成为蟹味的一部分了。这也就是吃不着螃蟹时聊寄相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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