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玥超
2019-07-11·阅读时长5分钟
为了不被那家未挂羊头的狗肉店的老板站在他亲手垒砌业已沾满了荤腥的锅台上居高临下地叱喝为矫情,乃么好,在下还是乖乖地免称其"犬"直言曰"狗"吧。铲屎官们大抵都有相似的体会,就是与心爱的萌宠之间确乎也需要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由此上溯至20世纪七八十年代,记得姥姥家里的大大小小也都很喜欢狗且老是想养上那么一只,可是每每总事与愿违。
说来也怪,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可以说是养一只没一只,要么跑丢了,要么有病了之类;而不怎么想要喂的猫咪,抱养的也好,跑来的也罢,倒是从来没有缺席过。而与其相隔仅五六里地远的我们家则正好相反,似乎一直都喂的有,多的时候有两三条,反正都是本地土狗,村子小院子大,随便它们折腾,就是饿上几天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要说缘份,还有一段颇为深思的陈年旧事。
1938年6月,为阻止已经攻陷徐州的倭寇沿陇海线西进,蒋介石采取"以水代兵"之法,下令扒开郑州北郊黄河南岸的花园口,形成大面积的黄泛区,间接导致惨绝人寰的1942年河南大饥荒。黄河决堤改道后四处泛滥,南侵至西华县南部时,被发源于伏牛山区属于淮河支流的老沙河阻挡顺流而下不再南侵,故当地遂有"黄水不过沙,沙河是她姥娘家"之说。身处沙河以北地区受灾的西华县百姓,于是大都渡过老沙河向南逃难。
言归正传,我们家所在的那个偏僻的小村庄约摸在以出产胡辣汤闻名的逍遥渡口以南约摸40多里处,据爷爷讲,当时有个用大马车拉了全部家当南逃投亲的大户人家,只记得他们家的老大小名叫"绑儿"(音)的,曾经在家里借住了个把月。"绑儿"就养了只大狼狗,壮的跟牛犊子一样,一来二去地竟然跟爷爷混得特别熟。之后,那家人继续南行。按说本来没有之后了。爷爷说他也不记得之后多长时间了,而且此事在而今90多岁已在贵州安家多年曾为二野老兵的大伯那里曾经得到过确切的证实。
那户人家离开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的某个晚上,爷爷睡在打麦场边上看护场面上白天要晒着的谷物之类,后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吧叽吧叽地在脸上舔;爷爷惊醒以后睁开眼一看,原来是那只大狼狗;那家伙竟然跑回来找爷爷来了,而且怎么撵它都不肯走,不知道它是与主人失联自己跑丢了还是那一家子出了什么特别的情况。总之,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禀性善良的爷爷为那家人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可惜过了年把子的光景后,那只率性的狼狗却被饕餮之徒盯上,用了传说中的“三步倒”诱杀后偷走了。
我们现在的"缘份"来自若干年前的那次黔地之旅,看见小四哥手里牵着的那只很傲娇地用三国演义里驮着刘备跃檀溪的神马“的卢”作为名字的白色土狗,孩子欢喜的不得了。亲戚家“孩子的事儿也是大事儿”,于是哥嫂二人来年便专门从附近山里挑了一只他们都甚为中意的,还怕我们不会招呼专门养到两个来月后,把要注射的疫苗之类打好,办了托运手续从千里之外发了过来。
这货至今仍然会从很无助地从噩梦中发出悲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小年纪便被长途跋涉折腾出的童年阴影。虽然是不好意思的木已成舟,可也不可能退回,更不忍心送人。况且重要的是,孩子从此好歹算是有了自己钟爱的萌宠。虽说是孩子想要的,可是吃喝拉撒还不得大人去侍弄。有人说,一日为狗,终身为奴。那是乡下老屋里土坯墙上悬挂着的陈年老黄历,尤其是在下虽然理解亦未苟同的城里养犬,打个颠倒还差不多,岂可同日而语!?
凡事总得靠自觉。于是我们第一时间去传说中的“有关部门”办了相关证件,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教会它在合适的地方大小便,门外稍微风吹草动勾引出的本能警叫也被我们一次次呵斥制止,牵着出去遛弯时要么很早要么很晚有意挑着行人稀少的时候,看到对面来人特别有孩子时把绳子抓得紧紧的尽量主动地拉开距离避开……如此等等,虽然难免偶尔,但还是尽最大可能地考虑到街坊邻里的感受,以至硬生生把中华田园里的一只自由恬淡忠诚担当的看家狗拿捏成了只知摇头摆尾舶来品样的宠物犬。
纵观此生,垂垂已老,除了从小到大耳提面命的听话,几乎啥也不会,然而终究是“成也听话,败也听话”,单靠听话,并不能少事免非,想做个好人,到底却里外不是人,因为终归是欠缺着哪怕只有半条的灵动有加的尾。生活的邪性还在于,你做了99件正确的事不见得为人所知,但一时的无心之过,却常常会被抓了现行乃至千夫所指。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就连当个“铲屎官”,感觉亦是如此。
比如遛狗牵绳,那个无视你无意的散脱而严厉指责教训你的,其实正是从来都不会牵绳的;倒霉悲催的是,没拴绳的会冷不丁地冲过来发动突然袭击,而且常常是小的比大的还要嚣张;眼睁睁看着自家牵着的被人家随意放开的撕咬得血糊淋啦,你还只能拉着偏架干瞪着俩大眼吃那个哑巴亏,不然咋办?总不能它疯你也疯,也解开链子任其开撕。打得过与否暂且不论,倘使若此,旁边的某某高地上想必很快就会唾星如雨。
最要命的是铲屎问题,纵然装扮成星岛模样的城市,一大早起来,绿化带边甚至人行道上依然随处可见头晚高峰期之遗矢;尤其是换季时节,随手梳掉的狗毛随风曼舞也是屡见不鲜。诸如此类,实在是看不下去还能怎么的?只有尽可能责无旁贷地垫着随身携带的旧报纸或者拾便袋捏起那坨自家狗拉出来的一泡臭狗屎,尤其寒冬腊月里隔着袋子的犬类残存的体温,或可莫可名状地自嘲为带着滚滚红尘里的一丝冷不丁的暖意。
作为一枚不合时宜的养狗户,且从精神到肉体都“重度洁癖”的我,唯一能做的却只能是管好自己的,不然还能怎么的?!手里牵着狗,总不能在它脖子上挂张牌子上书正楷大字"真不是我拉的!"况且,生活里又有多少人不是只能无可奈何地默默做好我自己!?由是恍然醍醐灌顶了众多“三头六臂”样的昔日“干将”,为何最后都无以例外地复归于“静以修身”,却原来终究是回天乏力之下无可奈何的聊以自慰。罢罢罢,只当是以此"清修"了性本单薄的“肉胎凡身”。
家有萌宠,对于酷爱旅行的我们来说,致命之处还在于再也不好一同出行,毕竟大部分的宿处都还在"宠物禁止入内"。宠物店之类的别处寄存?看着它们无辜可怜的小眼神,实在是于心不忍。虽然烦恼无数,甚至乎听惯反方的污言秽语,却总有同好者前赴后继地乐此不疲。想必大部分都是因为你释放的善意与付出的苦心,在先祖们留传给我们本来是为了看家护院厮守相伴却总是背着黑锅不能辩白的家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相信与认同这一点的,权且大言不惭地想象,或许并非只有早就"异化"了几许的所谓“爱狗人士”!【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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