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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测《唇语》

作者:驳静

2019-11-21·阅读时长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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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话剧《唇语》已经在很多国家和地区演出,去年受到乌镇戏剧节的邀请,今年终于成行


出人意料的开场

乌镇大剧院的序厅是个300人的中小剧场,我提前五分钟到,位置在第九排。舞台上除了一面屏幕,两把椅子,别无他物。中央站着一位穿西装的微胖男士,他胸前挂着工作证,红色缎带,如果凑近看,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是马修。看样子,演出开始前他得说上几句。舞台右侧角上还有一位音响师,年纪稍大,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剧场没有坐得特别满,比方说第四、五排都还有些许空位,犹豫了一下,按下了试图往前坐几排的企图心。我瞧了一眼手机,7点半整,看来演出是要延迟开场了。果然,马修开始安抚观众。大意是,剧组还在后台准备,演员嘛,对形象总是过分在意,请大家少安毋躁。

能说的话都说完了,演员还在磨叽。马修看了看表,终于找到一个新话题:论乌镇大剧场的先进性。“你们看,我说什么它都能实时翻译,太高级了。”这时我才注意到舞台屏幕上方的电子屏幕,还真是一字不差地准确翻译着马修的废话。“我再试试,是不是说啥都能立刻翻译出来。”马修又说了一句无聊的废话,屏幕紧紧跟上。

终于,演员准备好了,上来一个老头儿,头发有点白,瘦瘦弱弱地在那条椅子上坐下了。马修说:“欢迎大家到来演后谈。”最先听到“演后谈”的时候还有观众在笑,以为马修在开玩笑呢,渐渐地大家都明白过来,这就是演出了——早在马修站在台上看着观众入场时,演出就已经开始了!我回过神来,心想,竟然就上当了。只消想一想,刚才字幕的实时性和准确度都太不对劲了。

都柏林正点剧团(Dead Centre)三幕舞台剧《唇语》(Lippy)的开场,让所有观众感到意外。不过,这个充满灵气的小聪明,并没有草草了事。当主持人马修和演员坐下来,开始所谓的演后谈,他们讨论的主题便是“唇语”。唇语是什么?为了搞明白这一点,导演本·基德和他的团队跟一位唇语专家做了几场工作坊。本·基德学到一个有意思的点,唇语基本只有当阅读者能看到嘴唇的正面时才有可能读得出来,即便如此,最厉害的唇语专家,都不可能凭空区分出“pear”和“bear”。

本·基德最初对唇语感兴趣,是它既在隐喻“将语言放入嘴中”,某种程度上又是“听到弱势者真相的方法”,其中的哲学思辨引人玩味。当他意识到,“pear”和“bear”之间需要上下文才能作区分时,与第二、三幕的故事有了现成的连接。

《唇语》第二幕一开场,我心头随之一紧,因为舞台情绪骤然变得灰暗且压抑。第一幕中,除了唇语是什么,二人当然也谈到了他们的演出。2000年,爱尔兰发生了一桩令人不解的自杀事件。一个女人和她的三个侄女,将自己关在家中40多天,最终绝食而亡。尸体被发现后,人们去探寻原因,发现更惊人的事实,她们将自己曾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录全都销毁了,那是前互联网时代,一旦证件、照片、往来信件、水电单和信用卡账单付之一炬,人的痕迹就被完全消灭了。对本·基德来说,四个女人的生活真相失去了上下文,人们无法准确地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用绝食这样残酷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所以第二幕虚构了“绝食现场”,正是第一幕演后谈所谈论的话剧。但没人知道真相,本·基德说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将语言放入她们嘴中”。现实中,为数不多的记录是一段监控录像,商场的CCTV拍到了其中两个女人消失前的一次逛街行动。于是,警察特地找了唇语专家去解读这个画面,试图通过语言揣测她们的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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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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