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读编辑部
11-07·阅读时长6分钟
近日,印度裔英籍作家萨尔曼·鲁西迪在接受《纽约客》的采访时,谈及曾给予自己极大文学灵感的几本书,其中之一是E·M·福斯特的《印度之行》。他说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之一,就是有幸在剑桥结识了国王学院的荣誉院士之一的 E·M·福斯特。回忆中福斯特“非常平易近人——一点也不摆架子,反而很谦逊”,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很暖心的话——他说他相信印度的伟大长篇小说会出自一位精通西方文学的印度人之手。那是在我羞涩地向他坦白自己也想写点什么之后——我想这是他在鼓励我。他的话语无比慷慨,我至今难忘。如今我已七十八岁高龄,依然在讲述这个故事”。
萨尔曼·鲁西迪日后能够成为以笔为剑的、具有创作勇气的作家,深深收到了福斯特的影响——“我第一次读《印度之行》时,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作者的勇气。在那个年代,反帝国主义在英国并不流行,他竟然敢写出并出版这样一本书。当时,帝国仍然是英国人的骄傲。考虑到同性恋在当时是违法的,如果人们因此追究福斯特的责任,他很可能也会被指控犯罪,这本书的创作更显得尤为勇敢。”
本周我们就一起共读这本勇气之书。《印度之行》是福斯特最后一部长篇小说,也被公认为作者最优秀的文学成就;小说不但深刻地揭示和批判了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更脱出政治与民族的窠臼,力图指明人类在一个至今尚不为我们的头脑所理解的宇宙中生存的困境,致力于探索整个人类何以自处、共存与救赎的终极道路。小说极富象征意味与哲理深度,既引人入胜又诗意盎然,被公认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巨著之一。
以下文字选自《印度之行》的开篇“第一部 清真寺”,您也可以点击上方链接,用听的方式,走进这个故事:
除了二十英里外的马拉巴尔石窟之外,昌德拉布尔城实在是乏善可陈。与其说恒河从城边流过,还不如说它沿着河岸延伸了几英里远,你都很难将这个小城跟它肆意丢弃的垃圾区分开来。河沿上没有供人洗浴用的台阶,因为恒河碰巧在这儿不算是圣河;实际上这里根本就没有河沿,当地人的街市把宽阔而且经常泛滥的河流全景给遮挡得严严实实。街道狭窄鄙陋,寺庙香火冷清,虽说确实也有几幢精雅的住宅,不过不是潜迹于园林环抱中就是隐藏在巷弄深处,除非是应邀前来的客人,否则那遍地的污物会让所有的人望而却步。昌德拉布尔自古以来就从未成为过通都大邑或是灵秀之地,不过两百年前它却是北部印度——当时还是莫卧儿帝国——通往海上的必经之路,那几幢精雅的住宅便是那时候的劫后残余。当地人对于精雅美观的热情早在十八世纪就已经烟消云散,也从来没有成为民众普遍的风尚。当地人的街市当中根本就没有绘画的影子,也极少能看到任何雕刻。房子内外的木料看起来活像是烂泥糊成的,当地的居民也像是烂泥在挪动。触目所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猥劣而又单调,当恒河水奔流而下时你简直希望它把这些沉渣浮沫全都荡平,尘归尘,土归土。恒河泛滥时房屋也确实会被冲垮,人被淹死以后就任其腐烂,可城镇的轮廓大致还在,只不过这儿伸出去一点,那儿缩回来一块,就像某种低等却又不可摧毁的生命形态在苟延残喘。
内陆部分,景象又自不同。城里有一个椭圆形的球场,还有一幢狭长的灰黄色医院。欧亚混血居民的住宅耸立在火车站旁的高地上。铁道跟恒河是平行的,过了铁道的路基地势就开始下沉,然后又再度升起,形成相当陡峭的坡度。在这二度升起的高坡上铺展开来的就是小小的官署驻地,从这里俯瞰下去,昌德拉布尔就完全呈现出另外一副模样:它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园林之城。根本也算不上一座城,而是一片中间散布着零星茅舍的森林。是一个热带游乐园,还有一条圣河从旁边流过。原本隐藏在当地人街市后面的砂糖椰子、印度楝树、芒果树还有菩提树现在清晰可见,脏乱的当地人街市反被这些高大的热带树木所遮掩。它们或者生长在私家园林里,受到古老池塘的滋养,或者从窒闷的贫民窟和荒僻的庙宇中拔地而起,寻求阳光和空气,被大自然赋予了远比人类及其造物更为丰沛的生命力。它们蓬勃向上,冲出底层污浊的沉渣,枝叶纷披,相互致意,为鸟儿营造出一个葳蕤的乐园。尤其是在雨季之后,它们能把树下经过的一切全部遮掩起来,不过一年到头,哪怕是树叶枯焦或是落尽的季节,它们也能为居住在高坡上的英国人美化这个小城,所以初来乍到的人都难以相信此地当真就像人们描述的那般贫瘠,除非是亲自到树木掩映下的低洼处去看一看,这才会幻想破灭、如梦初醒。至于说到官署驻地本身,它不会激起你任何情感的变化,既不使人着迷,也不令人厌恶。它的设计建造合情合理,红砖的俱乐部建在高坡的最高处,俱乐部背后是一家杂货店和墓园,几条马路横平竖直,带凉台的平房散布在马路两旁。这里没有任何丑恶的东西,而且风景相当漂亮;除了头顶上那片苍穹之外,它跟昌德拉布尔城就再也没有任何共通之处了。
那片苍穹也自有其本身的变化,不过远没有那片林木和那条河流的变化来得显著。有时云彩会把天空描画得如同一幅地图,不过通常它都是一个五色交融的穹顶,其基调是蔚蓝。白天,在天地相接之处,那蔚蓝会减淡到接近于大地的白色,日落之后则会呈现出一条全新的天际线——颜色橘黄,慢慢向上逐渐融会为最为柔和的浅紫。不过那蔚蓝的核心仍旧不变,到了夜晚也仍旧如此。那时天上的繁星就像巨大的穹顶上悬挂下来的灯火。大地与繁星之间的距离跟它们背后那遥远的距离相比实在不值一提;那更为遥远的太空已经超越了色彩,也最终使自身挣脱了蓝色的束缚。
天空主宰着一切——不仅决定着气候和时令,而且决定着大地何时变得美丽。仅靠自己的力量,大地成不了大事——也只能催生鲜花怒放。可是只要天空乐意,福泽都能照进昌德拉布尔的街市,恩惠都能遍洒整个大地。天公能成就如此这般的奇迹,是因为它威力无比、广袤无垠。威力源自于太阳,每天都源源灌注于其间,广袤则来自于相形见绌、五体投地的大地。没有崇山峻岭破坏它的曲线。大地一里格又一里格平坦地铺展开去,偶或有点隆起,复又平展开来。只有在南边,有一簇拳头和手指破土而出,中断了那无尽无休的铺展。这些拳头和手指就是马拉巴尔山,那些神奇的石窟就隐藏在山间。
“昌德拉布尔”的名字有可能是从公元前四世纪孔雀(Maurya)王朝的开国君王Chandragupta(中文通译为旃陀罗笈多,又译月护王)演化而来,其首都Pataliputra(中文通译为华氏城,又译波罗利弗多罗)即后来的巴特那,与班吉布尔毗邻;而作为词尾的“pore”(现今通常拼作“pur”)即“城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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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太太和阿黛拉•奎斯蒂德小姐结伴来到印度的小城昌德拉布尔,探望担任殖民地官员的儿子和未婚夫,她们很快就感觉到陷入那与世隔绝并充满偏见的英印社会当中,为了能探索“真实的印度”,她们跟当地的一位印度穆斯林医生阿齐兹成为朋友,并在对方的热情邀请下同游郊外的名胜马拉巴尔石窟。在精神恍惚间,阿黛拉感觉受到了阿齐兹的攻击,由此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英国统治者与印度民众之间的矛盾空前尖锐,双方成为针锋相对的两个敌对阵营。当地公立学校的校长塞西尔•菲尔丁公开站到了为阿齐兹辩护的阵营,在庭审过程中逐渐认清真相的阿黛拉也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终于洗脱了阿齐兹的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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