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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不读书

作者:程旭

08-27·阅读时长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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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不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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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池莉说,“带什么书去荒岛”这样的梗既有趣又无聊还反复被人考。既然是荒岛,“想必再也无须用文字交流了吧”。《纽约时报·书评周刊》把这个问题抛给作家朱诺·迪亚斯,他自动代入船即将沉没的场景,直到水漫上膝盖才决定带哪几本书,而上了荒岛却只会想念被他舍弃的书和没机会读的书。英国广播公司的王牌节目《荒岛唱片》预设的虚拟问题里,能带去荒岛的除了唱片和书,还可以有一件奢侈品,艺术家小野洋子对此的回答比较抽象————“我未来三十年的生活”。

很多受访者没有把“带什么书去荒岛”转换成“值得一读再读的书”或“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精神产品”,而是跟“荒岛”较上了劲。提到“荒岛”,一心“求生”。无论这个荒岛有多荒,这个岛原生的动植物反正要遭一遍殃,能采集的、打得过的都会被吃光光。接下来,很多准备带劳动工具和植物种子的人就开始搞荒岛大开发,毕竟在科幻小说《三体》中,人类即使去了外星舰队和另一个小宇宙,都要种田养活自己。以天文学家卡尔·萨根为代表的实用主义者则是带上了童子军手册一类的野外生存攻略,他们的荒岛阅读都会转为冒险行动,诸如尝百草、建造木筏或用椰子制造飞机。

作家简·莫里斯想带着附有星云总表的天文望远镜上岛,没有光学污染的世外之地正好尽情仰望星空,灵魂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要带各种全集、百科全书或辞典的受访者有作弊之嫌,一本书变成一筐书。作家毕飞宇解释,带词典是为了保存自己的语言能力,在岛上他宁愿选择和动物交流,“侣鱼虾而友麋鹿”,而这种情况,苏格拉底和孔子是帮不上忙的。选择带纸笔的受访者亦不少,世事如何变幻都不放弃写和画。学者秦涛说,如果逃出生天,他在岛上写的书应该可以畅销,若死在岛上,这本书也算陪葬品,将来供人考古。

令我惊讶的是,享乐主义者到了荒岛对“奢侈品”最大的奢望不过是睡个好觉或泡个好澡。写过《增长的悖论》的经济学家玛丽安娜·马祖卡托要带她妈妈做的手工被,作家约翰·厄普代克要带丝质帐篷,斯蒂芬·金带水吊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则是带一大桶玫瑰天竺葵浴盐。除此之外,超越性的物件,诸如阿拉丁神灯和伦敦标志性建筑阿尔伯特纪念碑,能展现受访者的狡黠和戏谑;一些名士也不掩对欲望的满足,霍金想要大量的剑桥奶酪,作家诺曼·梅勒想抽大麻。小说《不对称》虚构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也接受了《荒岛唱片》的采访,想要的“奢侈品”现实生活中没人敢说————一个充气娃娃。

远离尘嚣闲读书到底还是虚幻的浪漫,所有的选择都太过轻巧了。作家刘醒龙在南海上过几座荒岛,“岛上的自然环境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再精致的书,拿到岛上用不了三天就会变成废纸”。真去荒岛,汪曾祺的选择或许可以作参考。他被派到张家口去淘公厕,打包的行李里除了两本四部丛刊本《分门集注杜工部诗》和洗漱用品,还有一支大号烟斗,一袋掺了一半榆树叶的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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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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