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鸿雁于飞
2019-06-29·阅读时长2分钟
中国语言文学。
思索再三,我将它从专业末位上调至第二顺位,在一溜经管类奢求的专业中格外显眼。
呵,其实不过是想着号称“四大闲院”之一能让我有时间修读第二专业罢了,哪有那么有情怀。要知道,我可是信誓旦旦同两任语文老师说绝对不读中文系的人呢。
志向远大、真心热爱和家境富裕。入学时院长对于选择这个专业的学生应当具有的判断何尝不是一种面对当下局面的自我嘲讽与无可奈何。可回头想来,将某座大城市的经管专业院校定位目标,究竟是因为那些年银行的风生水起?还是真的纯粹是因为迄今为止从来没有放弃过的对于那个城市求而不得的痴心和热爱?说到底,我并不晓得那些专业要学的终究是什么啊。
怀揣着执念,我如愿以偿地修读了“梦寐以求”的经济双学位,他们充实着我的周末与空闲时光。而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朝思暮想了整整三年的学科。
你很难定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说中文系是自由在高处,那么经济学令我贴地而行。
少年不知愁滋味,觉得那不过是欲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遍愁滋味,才懂得,知我者,二三子的失落与寂寞。
四年时间,我爱上了当代文学课堂转身板书潇洒从容的身影,爱上了古典文学课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吟唱,爱上了古代汉语里对甲骨一笔一画小心翼翼的勾勒,爱上了音韵学里令人焦头烂闹而又神秘莫测的语音。
中文系的味道,行走千年。
坦白来讲,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做学术的人,也有可能是因为双学位牵制了大部分的精力,单就成绩而言,大学四年,始终平平。
可我就是喜欢老师天马行空的思想,喜欢他们告诉你自己的课堂是试卷里不得已才为之的答案,喜欢他们纵横千年大胆和深刻的评论,喜欢他们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气魄。有人说,若一个学校里没有几个有点自由风骨的人,很难想象这里有放飞的灵魂。而我的幸运在于,当年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让我走进了一个学校里想必是最有情怀的院系。我震撼于生态文学手腕上的小红裙,惊悚于爱伦坡墙壁里的黑猫,醉心于屈子的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折服于汉书中两位有功安民辟土远服的大司马高贵而不倨傲、谦逊而不卑躬的气度和品格。《百年孤独》里绕着障碍流回家的血,一个家族的轮回和孤独何尝不是南美大地的民族轮回思考;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诉说的又哪里真的是陈皇后的苦?诗仙的长相思在长安而不在碎叶城,东坡的此心安处真的就是吾乡?达拉熟睡时舞蹈演员一样搭在额头上的手,司空图在黄昏里把酒祝歌的且从容。你看爱新觉罗玄烨在与仁孝皇后顿隔音容之后伤痛得率土悲哀时还要面临国将不国的逼迫,而纳兰府的大公子容若,却可以用他自己的一生倾诉对于亡妻的挚爱与追忆。
分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学。也许真的是读到尽兴时不由自主的深情与积案而起的欲罢不能。
年岁渐长,开始慢慢去实现自己年少时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常常在想,让我再选一次专业,也许仍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中文吧。也许是让人艳羡的作业方式,也许是时常有偷得浮生半日的闲暇时光,也许是质问无端弄语是何人的随性,也许是行走河西四郡时的感慨。也许是更容易有怅平生,交游零落之感,却也容易有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的美妙和惊喜。
梳洗罢,独倚望芙蓉。
(作者:中读用户鸿雁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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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梲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不若其已。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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