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生于七八十年代的人来说，宋金元时期中国历史的最初印象是来自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金庸先生曾经立志史学研究，写武侠乃业余练笔。他擅长把历史真实与文学虚构巧妙融合，创作出雄浑壮阔、荡气回肠的动人故事。成吉思汗、拖雷、忽必烈、蒙哥等蒙元重量级人物都在其作品中出现了。小说当然系虚构，但其历史脉络却真实存在的。对于蒙古政权，读者的情绪是往往非常复杂的——既被其东征西讨的辉煌战功所折服，又站在主人公的视角无法弥合汉蒙间的民族仇恨。究竟该如何看待那段历史，曾经长期困扰着年少的我。

在中小学历史课上，我一度以为那个存在于十三四世纪的蒙古政权和元几乎是可以划等号的——这也许只是缘于我个人的无知和误解。这个印象在我少年时期的知识结构中存在了相当久的时间。现在看来，大概是这个问题过于复杂，复杂到世界史学界至今依然纷争不断，所以我们的中小学教材也“不能说太细”。尽管如此，当我在读到杉山正明的《忽必烈的挑战》的时候，还是为之震惊。当然，我不是历史研究者，作为普通读者，我们又该如何看待他那些颇为吸引眼球的观点？

杉山正明在《忽必烈的挑战》中有几个颇具颠覆性的观点：一是对于包括中国、中亚、俄罗斯等广大亚欧世界国家和地区来说，蒙古政权并未如我们长期以来所认定的那样——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野蛮破坏者形象。二是蒙古政权建立了人类最早的世界体系，开创了人类史上从未经历过的局面，在“近代”以前罕见地发韧了“近代精神”，“蒙古时代”标志着世界史的大转向。三是蒙古政权打造了一个规模空前的世界中心，这里有巨大的首都——他在《蒙古帝国兴亡史》中将其称为“汉式理想国都”，这里有世界最早的海洋舰队，这里推崇自由经济和极端重商主义，这里有欧亚最大的经济力与产业力，这里到处体现着世界文化的大融合。四是蒙古的国家与经济体系并非因为元政权的结束或内部分裂而瓦解，其终究落幕的真正原因是太过早熟，他们的宏大构想远远超越了时代，超越了当时的技术和产业水平，因此无法长久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