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速速
2018-01-03·阅读时长2分钟
玉楼春 李煜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便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
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上学时读李煜,“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知道他是亡国之君,但仍然不理解他在“愁”什么,觉得很做作。我现在的年纪,才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他词里的幻灭感。
古人写浓烈的感情,从前在我看来总是淡的。“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相见欢)什么滋味?并没有说清楚,全靠自己联想。杜丽娘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那样的缱绻之情,也就两句话带过。包括《红楼梦》里对宝玉很重要的人离别、过世,作者似乎也没有那么撕心裂肺地描写。
现在想来,如同《虞美人》这样的作品给高中生读怕是读不出味道来的,等有了一些经历方才知道,最痛的痛,一个字一句话也足够了,因为读者可以体会那“别有一番滋味”,多说也无益,厉害的古文都是把强烈的情感做艺术化的处理,在引起共鸣的同时还做了情感上的升华。
我们读李后主,还真的不能错过他前期的作品,虽然对那些词的艺术评价并不太高,我却很喜欢这首《玉楼春》。李煜是极会享乐之人,享乐行为做到极致,也就成为一种艺术。“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那并不是一个只顾淫乐的皇帝才能想出来的,审美是一种天赋。柳如是对着烛光中菊花的影子自赏,那也是极致。然而,令人伤感的是,真正的艺术家本身的存在即是悖论,他们若不在淖泥中,便无法用艺术化的手法抒发人类共同的痛苦,但世间的污浊对他们却是致命的伤害,无一幸免。
所以,李煜生命中前半段的享乐主义如今读来十分可贵,他教会我们如何获得审美上的自由,那几乎离政治越远越好。王国维分析出他作为一个政治上失败者的必然,一派天真,不亡国才怪;但也是这样一份赤诚,成就了他前半生作品中相当难得的纯净。
在物质极大丰富的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挖空心思找到各种途径让自己高兴,但其实,像南唐李煜这样纯粹享乐以致升华至艺术层面上的人却几乎没有。我们没有那份“垂泪对宫娥”的赤子之情,因为我们焦虑的不行,我们脑中有太多的所谓“正确”,我们行使权利尽到义务,在大多数人走过的路上亦步亦趋,我们以为自己有自由或者追求所谓的自由,但我们并不真的享受生活,我们只是假装享受。
所以,一个很爱玩,自己玩的很开心,且可以玩到极致让大家都惊叹的人,真是太值得赞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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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住而生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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