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蒲实
2018-02-23·阅读时长2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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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剧《纸牌屋》剧照 )
接受采访时,迈克尔·道布斯正坐在威斯敏斯特的上议院外。伦敦的阳光在这座精雕细刻的哥特式建筑上逗留,也在他视野所及的泰晤士河上泛起波光,偶尔有直升机轰鸣飞过。威斯敏斯特曾经是个河畔沼泽地,被改造成到处都是贵族建筑的权力中心,处处弥漫着永不满足的勃勃野心。他今年65岁,玛格丽特·撒切尔的保守党幕僚长,约翰·梅杰的保守党副主席,英国上议院贵族,老牌政客。但这些都不如他20多年前的一部政治小说《纸牌屋》让他名垂后世,尽管这部小说的开篇是如此阐明凌厉的人生与政治哲学:“‘永存我心’,什么样的蠢蛋才会希望自己的坟头铭刻这样一句空话?不过是无病呻吟的多愁和伤感,毫无意义”;“千万别刻在我的墓碑上”;“输赢高下都在政坛见分晓”——旁白这句话的人,是名气完全盖住道布斯的虚构政治人物:党鞭弗朗西斯·厄克特(Francis Urquhart)。2012年,世故老到爱嘲讽的厄克特以弗朗西斯·安德伍德(Francis Underwood)的名义在Neflix美剧里的华盛顿复活,再次把马基雅维利式的权谋玩弄得令人欲罢不能。
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在自传中这样提到道布斯:“我们一直在期待举行一次大选……迈克尔·道布斯担任了流动图书馆馆长的角色,随身携带着大量的事实和数据资料,以备我在竞选活动期间回答问题之用。后来,他还写了一本讲述耸人听闻的政治欺诈故事的书。”那是1977年,撒切尔夫人作为反对党领袖第一次竞选,道布斯的工作是帮助她把工党政府拉下马。他从此建立了与撒切尔夫人密切的联系,助选、目睹她第一次参选、第一个将当选消息告诉她、成为她的特别顾问,直至担任保守党幕僚长,然后,他在撒切尔夫人第二次连任首相前失宠了。他告诉我,推动他写作《纸牌屋》的契机,来源于连任竞选前一周与撒切尔夫人的一次争吵。“她遭遇了强劲的老对手,政治竞选意味着相互射杀,你死我活。她非常紧张焦虑,处在极大的精神压力下。另一阵营有两个人想在我们中间制造麻烦,她对我产生了深刻的误解。我们在如何竞选上意见分歧,她竟然认定我要阴谋推翻她。”失意的他来到一座叫戈佐的小岛上。“心情很是苦闷。我抱怨身边的一切——太阳、大海,特别是最新的畅销书。我太太说,别他妈这么自大了,要是你觉得你能写得更好,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赶紧动笔吧。我坐在游泳池边,一手握着笔,一手握着酒瓶,有点伤痛,有点想法。三瓶过后,我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公,他的名字缩写是‘FU’,同时也想出了一个大概的情节,于是,弗朗西斯·厄克特就这样诞生了。”
20世纪70至80年代的英国政坛是惊心动魄的,本身就足够戏剧化。道布斯说:“那是英国现代政治史上精力最旺盛的变革时代,充满迷惘,雄心勃勃。”“经济衰退的英国被戏称为‘欧洲病人’,变得越来越失控和无法管理,而撒切尔夫人则是西方意义上的杰出政治家——令人不舒服,不随和,永远在寻求改变,永远让人沮丧和紧张,永远在制造混乱,个人动机和努力经常超越甚至凌驾于制度框架之上。”道布斯相信,政治小说和戏剧成功的关键是,创作者曾经以某种方式亲历过他们所描摹的世界。那么,他本人所经历的撒切尔夫人时代,就成了他灵感的源泉。他所目睹的树敌无数、政治斗争激烈、处于各方高压之下的撒切尔夫人,时间总是紧迫,精神时常紧张而疲惫,错误随时难免,思想与行动总是以夸张的方式表现出来。“那也是我政治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段岁月,一个时代结束了。我感到政治是一项令人不快的游戏,它所造成的后果又经常是灾难性的。”这些经历,让道布斯笔下的政治人物也充满个性的张力,“承受着巨大欲望下的压力,在政治中发生人格的变化与扭曲”。1984年的保守党代表大会上,道布斯还亲历了布莱顿饭店由爱尔兰恐怖分子制造的恐怖爆炸,他幸免于难,但却直面了一次死亡——政治的最高赌注,也是政治最惊悚的黑暗面。恐怖袭击发生在工党不断策划工会大规模罢工的时间点上,撒切尔夫人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彻底挫败了工会的势力。这件事,在道布斯的小说里呈现为更加戏剧化的政治阴谋:厄克特让他的手下伪装成爱尔兰解放阵线恐怖袭击者,除掉了知道他秘密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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