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REDEA
2019-11-02·阅读时长2分钟
帕拉契多·多明戈领唱结束后谢幕83次才得以下台,如此多的谢幕次数被誉为对其造诣的最高肯定。在今晚从六点半至近九点半的课堂上,我对着老师发怔,一遍遍猜想,在那一个半小时屡次致意中,生理上的哪种羞赦会逐渐噬掉帕拉契多的仪式感和荣誉感。也许是从脚底升腾的黏腻热气包裹脚趾起,身体的消极抵抗从踝部到前列腺,再到肠胃和唾液腺,最终和意志正面对抗。他最终没能提前下台,我也以青年应有的身体耐力万幸通过了今晚的考验。
从小开始我们就知道休息时间是永远无法圆满规划的,时间分配取舍的功力也许正是在拖堂时大脑焦急而高效的运算中练就的。小学班主任有时能连拖两节课,男生的不满能从厕所内胯下磅礴的水柱里窥见。那水柱喷薄得刻意,是将身体的负担尽快排空,也是将跟前的白瓷砖当作人脸发泄。畅快过后我的头脑总是有些发空,走起路来也有些虚浮,我总算明白先抑后扬的快感。小学时期冬天周末傍晚,我上完校办课外班往往天已全黑,黯黄是地面的主色调。老街上的旧路灯发出黯黄的光,零星飞蛾无力地贴在上面也不知死了没有。临街的铺子几乎都关了门,有一家鸡柳摊总还开,老板在油锅上支个灯泡,灯泡也是发黯黄的光,将老板的脸映上黯黄色,他脸上的汗珠和罩衣上的油污衬的晦暗却明显。油锅里的陈油是黯黄的,下锅的鸡柳没人买,泡泡沉沉也褪成黯黄。我有两块钱的话就会买一袋,只为快速果腹,不敢闻它猛烈、廉价的“鲜”“香”。吃快了,有时舌头被烫到会有种委屈的冲动,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就着冷风等半小时一趟的公交车来。公交车来了,里面的车灯也是黯黄色的,灯钱也许被折进了票价,司机看着你投完币后就把灯关了,车厢乌黑一片。我找到座位做好,透过车窗看街景。公交车一路颠簸,窗玻璃一路震动,外面的景象就有些不真切,我只能透过窗户上的雾气感受到外面的寒冷和路灯的光----也是黯黄色的。那是2009年的冬天,小城的经济萧条和寒冬与黯黄就此联系一起,成为我冬天抑郁最深刻的记忆。那黯黄它本只差几度就能达到催人舒适安眠的暖黄,可它就是保持暮态,给人带来的只剩疲惫与昏沉。下了车,穿过巷子进单元楼,巷子和楼道里的灯也是黯黄的,我越发没有气力爬上顶楼的家。终于回到了家,客厅里的是白炽灯,父母的形象陡然鲜明,他们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我没好气地说“又拖堂了”。
自此,拖堂,好比在冬天里的拖堂,尤其是发生在冬季夜晚的拖堂,最让我身心俱疲,想起十年前被亏欠的物质生活和一直绷紧的神经以及父母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争吵。那时我只能在房间里装睡,只敢点一盏黯黄的台灯,闭上眼期待那如黄沙尘暴一般的黯黄能早点退散。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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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云霞空中飘,天上飞来金丝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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