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是一个养人的地方，四月里的杭州已经是仲春时节，杨柳摆动着婀娜的身姿准备迎接着初夏的到来。就连这个月的季节路上也会稍露出几辆敞篷车在马路上飞驰。杭州自古以来便是南宋的都城临安，宋朝时期的茶饮独具特色，煮水煎茶，崇尚清饮。而如今的人们则是冲煮散茶，在这个带有南宋气息的城市中还透露着些茶香余韵。在很多年长的杭州人记忆中，小时候家里通常会有两个茶叶罐，一个装着绿茶——西湖龙井，另一个装着红茶——九曲红梅。在民国时期，九曲红梅曾是最畅销的名茶之一。当时著名的烟台福增春、德馨玉、致昌东茶庄的广告包装中，都有它的身影，可以说是那个年代每家茶庄的标配茶了。九曲红梅在民间的“红”，由此可见一斑。1937年日寇侵华，导致茶园荒芜，生产一度中断。新中国成立后的20世纪50年代，九曲红梅进入了恢复重振期，受政策扶持，产量开始上升。但60年代以后，政府实施了所谓的“红改绿”方针，由生产队组织生产龙井茶，随着龙井茶的名气大振，价格攀高，茶农竞相转为种植绿茶，致使红茶产量逐渐减少，九曲红梅几近销声匿迹。直到2008年，金骏眉等福建红茶掀起红茶热潮，更多茶农加入红茶种制行列，九曲红梅得以复苏。李叔同曾用：“白玉杯中玛瑙色，红唇舌底梅花香”来描写“九曲红梅”的独特神韵，足见九曲红梅在当时的名气。至今还会有卖茶的商人会拿出中国最1915年巴拿马世界博览会的金奖头衔来冠以产品名称。也许1915年的那场世博会，中国拿到了团体奖，而茶叶只是作为农贸产品的一个部分而已。之前在包装店的时候遇到过有客人聊天交流到普洱生茶大白菜的问题，虽然是一个有机标识，但被这群喝茶人说起来更像是神乎其神了，几乎把茶从农副产品和食品中单列出来神化后束之高阁，觉得茶这个东西远在于食品之上。为了不得罪人，当别人在问我该项问题的时候，我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一溜烟似的跑掉了。能够从食品中将茶单列出来的人想必也是执念深厚的生意人，却不明白茶的生意经。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现在越发显得local。四月里的杭州，趁着周末休息，我们来到了位于杭州西湖区双浦镇的双灵村，一个根本不忍心将它拿出来分享、一个不存在于任何旅游指引手册上，却美得不像话的一个隐世小村落。这里水抱孤村怀，山通一径斜。不知深树里，还住几人家?西湖深处的隐世村落，山环水绕。老树古宅，曲径通幽，显现出一片静好的景象。双灵村，东南与灵山洞、风水洞毗邻，西南与富阳市群山相拥，北接西湖区转塘街道村口村，三面环山、山清水秀，距杭州市中心约20公里。山林面积4900余亩。这里种植着西湖龙井的群体种茶树。村里的主打产业是茶叶，也是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小村落三面环山，西湖区最大的水库板壁山水库也藏在这里。双灵村依山而建，逐溪流而居。村里茶园逶迤，如意尖连片的山脉，向南探入西山国家森林公园。如果是在清晨，眺望黛色山岚，倾听啾啾鸟鸣，倒是一番惬意之境；要是傍晚，看四方茶园渐渐隐入暮色，更是美不胜收。这里漫山遍野的茶树是一垅接着一垅，满眼的墨绿散发着茶树独有的香味。行走在山间的小道，眼前龙井43号茶树与群体种茶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龙井43号茶树由于发芽早，此时已经过了最佳采摘期，为了来年的养分储备，茶农师傅已经进行了修建工作。而群体种的茶树发芽稍晚，茶树长得郁郁葱葱，正值最佳采摘期，这时候的茶叶做的红茶，滋味也更为馥郁。九曲红梅茶产自灵山，山顶为一盆地，沙质土壤，土质肥沃，四周山峦环抱，林木茂盛，遮风避雪，掩映烈阳；地临钱塘江，江水蒸腾，山上云雾缭绕，适宜茶树生长和品质的形成。在九曲红梅的茶厂外，就可以看到水筛上摊放着茶叶，根据茶青的老嫩程度来进行摊放。随着水分的蒸发，茶青中的青草气也逐渐消失，香气和滋味的要素也随之形成。根据光线的强度将其挪动位置，再把阴摊过的青叶薄摊在篾垫上，再经过一摸、二捏、三捻，当叶片失去水分三分之一左右即可。这时的茶青已经散发出淡淡的类似奉化水蜜桃的桃香味。当我问及师傅为什么会选择用机器来揉捻而并非人工，师傅却说红茶的量极大，如果完全用人工几乎是中时间上无法满足，另一个就是每一个人揉捻的次数有限，力道也有限，而且还相当费人工。但我们在用手揉捻的过程中发现，茶叶的揉捻虽然是顺着一个方向，顺着臼齿让茶汁露出，但是茶叶在这一过程就已经开始发酵，而且在揉捻的过程中，会有高低、上下等不同方向，加上力道的不均匀，也使得茶叶的出现出不同层次的香气。这也是手工揉捻制茶与机器揉捻制茶的区别了，或许香气会更加丰富一些了。无论是机器还是手工，在制作九曲红梅这样的条形红茶中使叶面破损，汁液外渗，逐渐成条，这时候茶叶颜色变红，青草气渐消，果香就在这一刻凸显出来。这是的香气从淡淡的水蜜桃香味中逐步转化成为火龙果的香气了。发酵环节为九曲红梅这款茶质量的决定因素，发酵的目的是增强酶活性， 促进内含物质变化，形成红茶特有的色、香、味 。发酵适度的青叶，青草气全消失，具有清鲜的果香味，叶色变红，且比较油润，有光泽。此时，因茶叶尚潮，不易断碎，最好能拣去老叶、枝梗和杂物。最后一个环节是烘干，我们在外面看到藕地上铺的类似凉席一样的东西，将茶叶倒在上面在天晴的时候就可用日光照晒使得它干燥恰来，另一种是用焙笼烘干两如用焙笼烘干我们分两次进行，第一次毛火，采用高温快速烘干法，迅速破坏酶的活性，停止发酵，第二次足火，采用低温慢烘法，利用热化作用使之生发香气。在毛火和足火之间，可间行摊凉回潮，整个烘焙过程中要进行数次翻拌，以保证受热、失水均匀。当观察到茶叶香气浓烈、条索紧结且能手压成粉末即可。九曲红梅的干茶，形同鱼钩一般，条索细长，通体乌润带着明显的白毫。经过沸水的洗礼，茶汤如红梅一般，明亮橙红，冲泡之时有明显的梅花香气。存放时间一长，茶汤就会变成浓郁的乌梅果香，滋味更加甘醇。春日里的杭州，有时还乍暖还寒，万绿丛中一抹红，借由一杯九曲红梅，温暖一下这个季节的你我。